都是沒良心的壞種,薄情寡義。
冷不防的喝斥,被慣得傲氣的趙無痕面上閃過陰狠。「老太君真是冤枉孫兒,孫兒是想老太君,一了得空就趕緊來瞧瞧老太君,孫兒這陣子可忙了。」
他不無誇耀的意思,表示他身為侯府世子既要為侯爺父親分擔些朝廷上的事,又要為接掌爵位做準備,比起某個「游手好閒」、「不務正事」的人好上百倍。
「不是剛從亂七八槽的伶妓身邊起身嗎?聞聞你那一身濃郁的脂粉味,你還有臉自誇!侯府面子都被你一人丟盡了。」老太君怒喝。
趙無痕不以為然地揚揚袖口,輕嗅了下。「人不風流枉少年,應酬是難免的,有紅袖添香也是韻事一件,大哥不也剛納了妾,想必很快活!」
「哼!別拿你兄長和你做比較,眠兒為何納妾你不知情嗎?竟拿親兄弟的困難來說嘴,你還真是朱纖曼那女人教出來的好孫子。」上樑不正下樑歪,一屋子狼與狽。
「孫兒的不是幹麼扯到母妃,老太君的心也偏得太厲害了,你不能為了曲側妃的死而怪罪母妃,那是她福薄,哪怪得了旁人……」趙無痕的假孝順掛不住,三兩句話就露出原形。
「住口,曲側妃的事還輪不到你來開口,我累了,你可以走了。」老太君下逐客令,不待見他。
親生的都會不忠不孝,翻臉無情,何況是隔著肚皮,她早就看開了,不去管那房的事,只要不犯著了她的心肝寶貝她睜一眼、閉一眼也就過去了。
一見老太君動怒,趙無痕才稍停了一會,把話題轉回此行的目的。「老太君別生氣,是孫兒嘴笨,惹惱了你,孫兒是聽說大哥的病好得差不多了,能下床走動,趁著他到老太君跟前盡孝,孫兒也順道探視。」
「瞧眠兒氣色紅潤是不是很失望!」老太君冷哼。沒安好心,整座侯府都落在他們母子手中還不滿足,算計沒爹疼、沒娘護的孩子。
他假意難過的哽咽。「老太君話說重了,孫兒是出自對兄長的關心以及對您老的孝順,大哥這一病什麼都耽誤了,府裡的產業有一大半無人打理,教人憂心。」
「所以呢?」就那點心機也想瞞得過她。
「如果大哥身子著實吃不消,孫兒願代管幾年,兄弟不分彼此,孫兒累一點也無妨。」趙無眠那破爛身子能好到哪去,能有一口氣就是老天垂憐了,拖上幾年也就沒了。
露出狐雅尾巴了,他真是想得太美。「做人不要太貪得無厭,府裡的產業?說得真好聽,分明是他娘留給他的,跟侯府一點關係也沒有。」
「老太君此話差矣!入了侯府就是侯府的,哪還分你的、我的,何況老元帥給了曲側妃的好東西,孫兒想見識見識還不成嗎?」他還不是為了大業著想,才厚著臉皮來要。
在一旁沉默不語的趙無眠內心忍不住冷笑,太清楚他們要的是什麼。
曲綺蘿當年的嫁妝雖然不如朱纖曼那般十里紅妝,但是也不少了,隊伍足足一整條街,堵得水洩不通。
一份厚厚的嫁妝,朱纖曼早想弄到手,而和母親同聲同氣的趙無痕不只要那些金銀綢鍛,他還惦記著一樣對象,他認為曲元帥留給了女兒,又傳給了趙無眠,他非拿到手不可,否則手握大軍卻調動不得,那樣東西就是一兵符。
那日,趙無痕就像個無賴,仗著世子的身份在錦繡堂鬧了一回,一直糾纏在曲側妃的遺產上,吵著要拿出來收歸公中,把老太君氣得銀牙都快咬斷了。
看不下去的邵小蓉發揮她的伶牙俐齒,指稱要收歸公中也不是不可行,但是為了公平起見,請侯爺夫人先拿出她那份嫁妝作為榜樣,不能只拿別人的錢,這般會寒了侯府人的心。
她還劈哩啪啦的說了一串什麼弟奪兄產,嫡母搶庶子的私產,夫人無德無良連死人也容不下,世家大族怎麼這般厚顏無恥,做出土匪行徑還沾沾自喜,斯文敗類人人可誅,人不知恥天地難容……
說得趙無痕語塞,雖然他心裡不曉得詛咒幾次老太婆快死,活著礙事,可他終宄是不敢背上忤逆尊長的惡名,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此事算是暫時落冪,不過為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沒完沒了,趙無眠趁今日柳公謹來「問診」時說了兵符之事——
「兵符?」
「沒錯,當年我外祖父手中的兵權落入和親王的手裡,表面上看來他是大獲全勝,逼死大元帥他就能趁機安插到各個大營中好奪權,但是……沒有了兵符,他也是白費功夫,他以為軍隊中已都是他的人掌控,要調動大軍何其容易,只要他登高一呼便有雄兵擁戴,何愁大事不成。」
「可要調動軍隊要兵符,沒有兵符三軍不動,他看似掌據了一切,其實全是虛的,他不動則已,一動……」和親王太有自信了,權力使人迷失了理智,看不見自己早已窮途末路,皇上早知他一舉一動,正張著大網等著他自投羅網。
「兵符在你手上?」一身青袍的柳公謹看起來斯文優雅。
「兵符有五塊,號令五大營兵馬,和親王手握一塊,虎債營的,那人一塊,河西大營的,你爹柳姨父也有一塊,是淮西營的,另外兩塊是戍守京城的近畿營和禁衛營,這一塊你收著,以防萬一。」趙無眠毫不遲疑地將最重要的近畿營虎符扔給柳公謹,好像那只是吃膩的大餅,不想吃丟給旁人。
「給我幹什麼?嫌我麻煩還不夠多呀!蘭農那傢伙比我合話。」燙手山芊,行醫之人不涉及政事。
「蘭農的鐵騎軍就夠他忙了,他那些部屬個個驍勇善戰,只認人不認符,忠於皇上和領軍將領,兵符對他們來說形同廢物。」
「那倒是,看到我還大喊通行口令呢!又不是不認識我,連我也攔,簡直是一群混蛋。」鼎鼎大名的柳神醫誰人不知,有誰不識,他到了皇宮還備受禮遇,誰敢小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