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那麼簡單!有些人不行了之後更變本加厲,自己不痛快也要把別人折磨得死去活來,趙無痕肯定就是這種人,他的面相一看就知道是心狠手辣的,見不得人好。」
「你還會看相?」
「相由心生,不用看也曉得他是天生的壞胚,他……啊!誰拉我……」邵小蓉沒發現有人與她對話,她還以為有兩個小人兒在她腦子裡一問一答,突地手臂被人往後拉扯,她一個沒站穩朝後一仰,瞧見的是她家大爺的臉。
「即使你再痛恨一個人也要謹言慎行,有些話不能由你嘴裡說出,即便是我也要約束言行,不能讓人捉到一絲錯處。」幸好他的秋錦院裡全是他的人,不然這些話一旦傳了出去,她十條命也不夠死。
「趙無眠?」
「嗯!你喊我什麼?」冷音低沉。
風來就轉舵的狗腿子邵小蓉諂媚地握起小粉拳,輕輕地棰打著他肩頭。「大爺日安,你今日特別容光煥發,精神飽滿,人也比以前好看,真是飄逸俊美得堪比那謫仙呢。」
她原本就是要來告狀兼討救兵的,諂媚一點沒錯。
「巧言令色。」趙無眠面冷如霜,但嘴角微勾。
「巧言令色總比人面獸心好吧!你那個世子弟弟真不是東西,居然賤賤無敵賤的看上我家落英,我不給還動手搶,還說什麼你趙無眠的東西就是他的,他想要你就得給,區區一個丫頭你敢不給嗎?」人算東西嗎?瞎了狗眼。
「賤賤無敵賤?」這是什麼怪詞。
「賤人加賤人等於無敵大賤人,不過話要聽重點,你的兄弟想搶我的人耶!夫字天開頭,身為我頭頂上那片天,你要想辦法擺平他。」
「你什麼時候當我是你的夫了?」她常說的一句話,沒拜堂,沒成親,哪來的夫與妻。
「現在。」她回答得快又直接,顯然有鬼,接著,她的理直氣壯轉為微弱的囁嚅,「我……呃!我說落英許了人,不是他能染指的。」
「許給了誰?」肯定不是他。趙無眠忽然想笑。
「……柳大夫。」她說得很小聲,一臉愧疚。
「為什麼是我?」柳公謹很鎮定,不恥下問。
「咦!你也在呀!」她嚇了一跳,做壞事的人容易受驚。
「什麼叫我也在,不然你剛才跟誰聊起面相。」柳公謹的臉色……有點黑,陰風陣陣。
護妾的趙無眠擁著心虛不已的小人兒,輕拍她的背,然後心很黑地恭賀,「恭喜你了,柳大夫,喜得嬌妻!」
「喜得嬌妻?」
柳公謹苦笑,心有一絲絲澀然,以及被丟到熱炭裡滾一圈又撈起來拋入冰水的微痛。
這是權宜之策,唯有他最適合,既不是侯府的人,又不依靠侯府的勢力生存,誰敢說自己一輩子不生病,誰又能篤定沒得求神醫來救命的一天。再退一萬步來說,他父親是駐守西疆的大將軍,手中有兵十來萬,他外祖父是前兵馬大元帥,他是將門出身的官家子弟,想要動他得考慮再三。
而無眠是最不合適的一個,因為無眠一直扮演著溫和平庸的庶子,且庶不與嫡爭,世子想要他能不給嗎?
自己的確是合適人選,邵小蓉也很聰明,可這也代表她從未把他放在心上過。
「那個……呃!其實落英長得很美,眉上那胎記畫成桃花多美呀!宛如桃花仙子下凡來,多看一眼都會把人迷得團團轉,而你自己就是神醫,要是看不慣胎記還沒法弄掉嗎?她配你不委屈啦!」什麼表情嘛!又不是逼良為娼,他看她的眼神真複雜,她看不懂。
其實邵小蓉是不想看,寧可裝傻,她身邊的大事小事已經事多到她分身乏術了,無法多管感情事。
「美不美又如何,我的婚事上有爹娘做主,邵姨娘區區妾室而已,連個正經的名分也沒有,說白了是比丫頭高一等的奴婢,你自己都身不由已了,憑什麼替人定下親事,而且你沒想過我也許早有婚約在身嗎?」
柳公謹不是責備,而是提醒她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在侯府中她根本是微不足道的小沙粒,渺小得任誰都可以一腳將她踩碎,並非想做什麼就能毫無顧忌地去。
此時她還可以借他一用,暫時滅了世子爺的色心,但改天若是同樣的事再度發生呢?她又該做何處置。
柳公謹歎息了一聲又說:「我是不可能把她帶走的,這麼一來,世子便知道是謊言,你又要如何應付?」
「啊!我……」忽覺難堪的邵小蓉臉色微白,覺得自己可能害了落英。
「公謹,你的話過分了。」趙無眠不悅地沉下險,他的小妾還不用別人教訓。
柳公謹一笑,看了他一眼。「我是提醒她別自作主張,她認為對的事不見得一定對,如果今天不是世子爺而是小王爺朱玉鴻呢!她保得住她的丫頭嗎?」
「……蓉兒,你行事有欠周詳,王公將相府邸講的是規矩,看的是身份,人家真抬出身份壓你,你的小聰明只會害了自己。」他太縱容她了。
她一聽,情緒低落。「所以我才說不要待在籠子裡嘛!你們的世界充滿了刀光血影,一有機會我一定走……」
為什麼要讓她穿到這個世界來,她無法忍受這裡稍有權勢的人就能主宰別人生命的社會,她曾經待過有法制、平等的社會,不論貧富貴賤,每個人都是一樣,受法律保護,誰也不能犯了法就逍遙法外,或是視人命如草芥,任意折辱、輕賤。
「走?哼!你能走到哪去,侯府外頭就能順你心意嗎?地痞流氓,貪官圬吏,土豪劣紳,他們任何一個想欺辱你,你都逃不過,你以為他們會看你是弱女子的分上就放過你?那是癡心妄想!」
「我……我知道了啦,你不要凶我嘛!你抓得我好疼……」她當然曉得謀生不易,但是要她待在這種環境,她受不了,且與人共夫萬萬不能,她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