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沖喜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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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頁

 

  因為宣紙很薄,所以一下子就干了,然後她極其輕柔的撕下宣紙,置於四角方方的桌面,又另取了幾張較厚的紙,平放在勻了水的硃砂旁。

  大夥兒都伸長了脖子張望,不明白她的用意。

  其實只要是現代人都看得出是在做什麼,但是對侯府的這些人而言,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完全不知所以然。

  「所有芙蓉院和茱萸院的婆子丫頭都得在指頭上沾硃砂,——到厚紙前按下指印,落英你負責寫下她們的名字以做註明。」是誰搞鬼,一查便知。

  柳公謹忽然啊的一聲,明白了她的用意。

  同樣地,趙無眠的黑瞳閃過一抹亮光,他神情充滿難以言語的驕傲,眼在笑,唇畔往上一勾。

  難以割捨的愛戀隱隱蔓延,而他毫不知情,只覺這聰慧又刁頑的女子今生絕不能放過,若放棄那不權權是遺憾而已,還是他對自己的抱歉,終其一生還能有誰無聲無息的鑽入心田,從此生根。不是生死相隨,而是捨她其誰的眷戀。

  「不要說我私下動手腳,大少奶奶和我各選一人來比對,買賣田莊、鋪子要有中間人做契,雙方各在契紙上落名,蓋上指印,這會兒我們也以指印做對照,每個人一出生指上的紋路便不盡相同,凡碰過東西必留下痕跡,舉頭三尺有神明,老天爺睜著眼睛看著。」

  一說到神明、老天爺,識字不多的婆子、丫頭自然而然心生畏懼,乖乖上前。

  在席夢芝冷著臉的瞪視中,她們一個接一個沾了硃砂,在空白紙上按下指腹,小聲地報上名姓由落英做上標記,再畏長縮縮地退到後面,讓下一個按指印。

  明明很害怕席夢芝,可此時邵小蓉每一句話都帶著重量……讓人感到一塊大石頭壓在胸口,一喘氣就胸悶,壓得結結實實。

  邵姨娘不怒而威,面上帶著淡淡的笑,眼神閃著自信與氣勢,輕輕柔柔的軟嗓卻字字在理令人無法違抗。

  不想做出頭鳥,一直努力低調做人的邵小蓉在今日過後,大大地揚名了,雖然不及大少奶奶的名正言順,卻是立下強勢的形象,大伙也知她被專寵。

  「你到底想幹什麼,非要勞師動眾地鬧到天翻地覆,眼中還有沒有我的存在,不服管教的賤妾我一句話就能將你賣掉,朱嬤嬤,去找人牙販子來。」

  哼!休想翻出她的手掌心。

  邵小蓉氣定神閒地揚笑。「別忘了,我可是來給大爺沖喜的小妾,絕不能賣,要是賣了大爺的病情又有反覆,你敢承擔嗎?再說,老太君喜歡我,光是這一點你就賣不得,不用太費勁了,大少奶奶,想要拔除我這眼中釕得要多用點腦子,打蛇打七寸,否則蛇不死就會反咬你一口。對了,朱嬤嬤別忘了捺指印,少了你哪有戲看。」

  朱嬤嬤一口氣噎著,滿臉通紅氣憤難平,訕訕地走向桌前,十指染上硃砂留下印記。

  「你……你好大的膽子敢頂嘴,我……我……我非撕爛你的嘴不可。」口舌之爭贏不了她,席夢芝氣得全身發顫。

  「大爺常說我是膽肥的,下鍋一炸包管能搾出一鍋油呢!」她看了看指印捺得差不多了,便讓繽紛把干了的宣紙掛起來,透過光,清楚地看見紙上有幾個螺旋指紋。

  三個人上前來,一個是大爺身邊的九轉,一個是大少奶奶的陪房朱嬤嬤,中人是自個兒湊上來的柳公謹,三人……不,應該說其中的兩人像審案的青天大老爺,瞇起眼比對指紋。

  驀地,九轉訝異地啊了兩聲,指著一處紋印,隨後柳公謹也得意地大笑,用硃筆圈起丹紅的指印,不到一刻鐘就有幾個丫頭被揪出來,慌亂地站在主子們面前。

  一個叫芳玉,是茱萸院灑掃的丫頭,負貴打掃邵小蓉的屋子,一個是芳如,正是大少奶奶得力的大丫頭之一,這兩人是姊妹,和父母一家人一起從將軍府入了侯府。

  不意外地,朱嬤嬤的指紋也在宣紙上頭,她的氣焰頓時消失,老臉乍青乍白。

  「應該不必解說吧,宣紙上的指紋是自鑲貝漆盒拓下來的,只有碰過漆盒的人才會留下印痕,而漆盒上的桐油是新漆上不久的,碰過的人不多,大少奶奶指稱我的人手腳不乾淨,現在只查出個芳玉,你要不要問她幾時偷的,怎麼偷的,什麼時候擱我屋裡,又是誰主使的?」

  「你……你……狡辯。」明明白白的證據砸過來,砸得席夢芝頭暈腦脹,她紅了眼,氣到想殺人。

  「我根本沒迸過大少奶奶屋裡,又怎知你有裝著赤金頭面的鑲貝漆盒,又怎會指使芳玉去偷?還是芳玉從她姊姊那知道赤金頭面之事而有貪念?或是芳如就是個不知檢點的內賊,姊妹倆裡應外合竊取主家的財物,先藏在妾身的屋子等風聲過去再取出盜賣,她在打你的臉呀!」邵小蓉沒提朱嬤嬤,因為知道板不倒,身為大少奶奶最親近的嬤嬤,碰過漆盒是理所當然,她有得是借口開脫。

  「不是奴婢,不是奴婢,奴婢不敢豬油蒙了心去盜竊大少奶奶的首飾,是朱嬤嬤叫姊姊拿給我的,她說要給姨奶奶一點顏色瞧瞧,讓姨奶奶知道誰才是當家做主的……」

  什麼叫不打自招,什麼又叫膽小如鼠,不過十三、四歲的芳玉沒有見過世面、沒有膽氣,一見東窗事發了,還牽扯到她們姊妹身上,當下冷汗直流,嚇得腿軟。

  偷竊這事一定要有人出來頂罪,而想也不用想就是她和姊姊,不想被當賊打個半死的芳玉見主子臉一沉,她便慌了手腳跪地認罪,把所有經過全盤托出。

  這下子不只大少奶奶的銀牙快要咬爛了、朱嫂嬤的臉綠成一片,連姊姊芳如也一臉慘白,雙腿發軟地攀捉著身側的芳沁,害人不成反害已的幾人都知大勢已去。

  「咳!咳!真相大白了,是這三個刁奴做的髒事,與邵姨娘無關,既然夫人都找來人牙販子了,那就遠遠地發賣了,別髒了主子的顏面。」趙無眠面色淡如水,為顯公平做主將不肖下人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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