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你口口聲聲的媳婦兒只是臣的小妾,於禮不合、於禮不合。」趙無眠搖頭又歎氣,好像這名妾室上不了檯面,有負皇上的抬愛。
「你……你好個趙敬之,得寸進尺呀!吃定朕了是不是,今日朕就栽在你們這對賊夫妻手上。小德子,再拿紙來,趙家婦邵氏接旨。」封了這個,看你還怎麼陰朕。
「皇上,民婦可不可以不要受封,每次進宮都要穿得像棕子似的,一堆重得要命的首飾掛滿一身,很累吶!」還是當個小妾輕鬆,不用一有節慶就得入宮與君王同慶,與一群話不投機的命婦擠在一起,低頭說閒話,聊是非。
居然有人拒絕受封,皇上氣到嘴歪了。「跪下,君無戲言,朕說封就封,誰敢有異議。」
「是,皇上,民婦聽封。」心不甘情不願的邵小蓉先拿軟墊墊在膝下,然後才兩膝慢慢下跪。
呿!敬酒不吃吃罰酒,給她封賜竟當賜毒酒一杯。「查致遠侯世子有婦邵氏,貞靜婉柔,淑慎維則,端儀恪恭,今日起由妾室抬為正妻,賜三品夫人,享朝廷俸祿。」
享朝廷俸祿?!邵小蓉兩眼倏地發亮。「皇上,是有銀子拿的意思是吧?」
「嗯!」他點頭。
一聽到有銀子,她諂媚地瞇眼直笑,說道:「多謝皇上賞賜,民婦……不,是臣婦給你磕頭,願皇上龍體康泰,事事如意,龍子龍孫多如天上星,鸞鳳合鳴喜征戰……」
「噗!你……你說什麼,鸞鳳合鳴朕曉得,喜征戰又是何意?」難道要他御駕親征。
「咳!是指皇上大展雄風,征戰多回氣不歇,金槍不倒喜迎鳳。」男人嘛!不就愛計較那回事。
聽懂意思的皇上氣笑了。「聽聽,你這媳婦兒多賢慧,讓朕夜夜春宵,精盡人亡,朕的日子有那般清閒嗎?」
不清閒你在幹什麼?我很想回去補眠欸——偷偷打了個哈欠的邵小蓉揉揉發酸皓勁,心想皇上的長舌幾時才會消停。
「臣羞愧。」趙無眠笑著拱手。
「罷了,罷了,叫你媳婦兒讓朕一回,朕給了許多賞賜,為人臣子者總該回報一二。」他威脅著。
「這……」他為難地看了一眼妻子。
「皇上,親兄弟明算帳,輸贏靠的是本事,並非比官大官小,身為一國之君要有大家風範,做臣子典範,不可仗勢……」
「停停停,朕耳朵痛,敬之,你是養不活自己的女人呀!怎麼養個貪財的,算計朕的小金庫,帶走、帶走,別再讓朕瞧見她貪婪的嘴險。至於撲刻牌,充公。
「是,臣遵旨。」終於肯放行了。
怕皇上反悔又留人,趙無眠扶著愛妻細腰,健步如飛的出宮去,一步也不曾回頭。
她抬眼,瞧見他額際有汗珠,「敢算計皇上還冒冷汗。」嫁了個腹黑夫,這輩子她別想有安寧日了。
「我是被你的膽大包天嚇的,居然敢抗旨。」套句她常說的話,小心臟快蹦出來了。
邵小蓉嬌笑,美得有如春花。「膽子不大怎麼夥同黑心夫陰皇上一回,你這回可順心了。
趙無眠低笑。「你終於承認自己是膽大的,不容易呀!蓉兒愛妻,把聖旨拿給老太君瞅瞅,准讓她笑得多吃一碗飯。」
「什麼愛妻?羞死人了!」她兩頰飛紅,推了推靠得近的夫婿。
「蓉兒,生個孩子吧!是你我愛情的延續。」他輕握她白嫩小手,眼露柔柔深情。
悄悄地,她輕點頭,面紅如霞。
愛上了,總要認哉。
終曲
一年後——
「啊,不要了,我不要再……趙無眠,你混帳……我定要用刀把你砍成十八截,下毒毒癱你,再拿剪刀剪了你的子孫根……啊——好痛,不要再叫我用力,我沒力氣……呼!呼!我要無痛生產,給我打支止痛針……」
產婦淒厲的慘叫聲就像索命的女鬼,讓等在產房外的人聽得驚心動魄,毛骨悚然,冷意從腳底竄到腦門。
刀砍、毒殺不算什麼,那句斷人子孫根的狠厲,那真真是教人打心底發寒呀!
手腳都抖著呢!
不過生孩子的女人在痛極的時候說的話不算數,大家自然而然的體諒她神智不清。
「生了沒呀?都痛了多久了,還撐不撐得住?拿幾片老山參讓她含著,顧點元氣。」老太君匆匆趕至,一臉焦急樣。
「祖母,你坐,進產房已快一個時辰了,蓉兒真喊痛,她……孫兒已去請公謹了,應該不會有事。」趙無眠請祖母坐下,自個兒卻像熱鍋上的螞蟻走來走去。
「不怕、不怕,沒事的,女人生孩子都是這個樣,有的人還會痛上整天。」她拍拍孫兒的手,要他別慌亂。
其實老太君也是提心吊膽,尤其是看到一盆盆拿出來的血水,她在心裡默念阿彌陀佛,生孩子就像過鬼門關,怎麼能不憂心。
「什麼,要痛上一整天?!」聞言,趙無眠整張臉白如紙,幾乎站不住腳的微晃了一下,眼前一陣發黑。
光是這一會兒功夫就受不了,若是一天……他不敢往下想地直揉額側,讓自己打起精神。
「一整天算什麼,還有人痛上三天三夜生不下來,最後胎死腹中,大人也斷了氣,一屍兩命……」慢悠悠走來的柳公謹插了一句話,就見趙無眠朝他衝來。
嚇!
這人要跟他拚命不成,沖得這麼快幹什麼?
「姓柳的,不要給我說風涼話,快進去看看蓉兒,她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拿你陪葬。」慌到失了分寸的趙無眠捉緊姍姍來到的柳公謹前襟,兩眼紅絲滿佈。
「我一個大男人能進產房嗎?再等等,快生了,小嫂子的聲音真宏亮呀!我大老遠就聽見了。」他前兒個才診過脈,沒問題。
「可是……」他還是不放心。
「不過我算著還有幾天,怎麼就提早了……」柳公謹眼尖地瞧見胎記變淡了,人也變美了的落英似乎抖顫了一下,笑笑地朝她招手。「小美人兒,你家夫人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