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混蛋了,若是在現代,她還能打電話給對方問你想怎樣,但這人現在不出現,她可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她氣自己不安定,忍不住想著他到底想怎樣。
田大娘跟康氏並不知道這事,但茜草跟紫草卻是知道的,忍不住看了看自家主子,見主子裝沒事,兩人也只好不提。
「師父,您好,我兒子最近要娶親,這是兩個孩子的八字,還請師父幫忙選個好日子。」
老和尚笑咪咪接過紅紙,從桌子旁的一大疊書中拿出一本簿子,對著八字翻了翻,「六月十日不錯,男屬羊,女屬猴,這日子旺羊順猴,夫妻肯定和和美美。」
田大娘笑著點點頭,接過師父寫下的紅紙條。
見紫草低著頭,喬大娘忍不住打趣道:「你這丫頭也知道害羞啦?」
「喬大娘,別笑話我。」紫草跺了跺腳。
田青梅也忍不住笑出來,這麼粗魯的丫頭居然也會露出如此少女的表情,愛情的力量真偉大。笑著笑著,一轉頭,突然對上老和尚笑咪咪中帶有深究的目光,不禁有些不自在。
聽說和尚若是修行到一定的地步,連灰塵落地都能聽見,這老傢伙該不會看出自己跟人家不一樣吧?正想開口讓大家去吃齋,那老和尚卻先一步道:「這位女施主,請借一步說話。」
她推托不得,只好跟著他走到簽桶邊。
「施主日子過得可好?」
「還行,托福。」
「前塵往事想必已忘得差不多了?」
田青梅一驚,真的是這樣沒錯。
幼年時,她還能記得前生之事,家人,工作,讀書,所有一切都清清楚楚,越長大就忘得越多,到現在已經不記得任何一個故人,任何一個名字,回想起來一片模糊,只記得一些如報表,菜譜,待客學等等之類的東西。
「師父可知為什麼會這樣?」
「施主沒喝孟婆湯,孟婆雖然追到陽間,但施主已有人形,孟婆湯的效力便大減,原本一時半刻見效的東西,得花上十幾年才能見效,施主再兩、三年便會把一切都忘記——忘了也沒什麼不好,皇帝是好皇帝,大黎朝風調雨順,天下太平,好好度日便是,只有一點,此事千萬不能對人說。」
「是,我知道了。」
田大娘等人只見她神色嚴肅,跟平常的樣子大不相同,過來之後紛紛問她發生什麼事情,被她笑著以天機不能洩漏帶過。
見她不說,眾人也沒辦法。
既然難得來一次昭然寺,田大娘說想抄抄經書,一群人到了抄經殿,田青梅實在不耐,左看右看沒人注意,便偷溜了出來。
她順著走廊散步,昭然寺不愧是百年古寺,自然而然有一種沉靜的感覺,走在廊間,看著外頭的蒼天勁竹,更有種莊嚴感。
田青梅離開抄經堂約莫走了半刻鐘,正怕迷路想回頭時,前頭的門突然開了,有人從裡頭走出來。怎麼辦,要躲哪,來不及了——
「是,弟子知道,弟子會轉告那位的,師父請休息。」
門又合上了。
待那人轉過身來,兩人一面對面,她頓時驚呆了。
不是吧,項惠?!
不用怕,不用怕,她現在穿著女裝,還抹了胭脂,他肯定只覺得自己面熟,不會認出來的。
正在自欺欺人,項惠卻是搖搖頭,一本正經的說:「原來青梅有這等癖好,難怪都十八了還不娶親,若是這些東西被妻子發現,男子漢顏面何存?」
不,她不是男扮女裝,她是女扮男裝啊!
項惠繼續補刀,「不過你放心,我交人是交心的,雖然是第一次遇到此種怪癖之人,但不妨礙我們當朋友。」田青梅都快哭了,老天鵝啊,她沒有這種嗜好,但要怎麼解釋?
算了,就當他田大爺有這怪癖好了,唉,振作,振作!
她重新打起精神,問道:「你怎麼在這,項財項寶每次都說你在京城。」
「我爹跟昭然寺住持是舊友,前些日子遇上個難題,所以讓我過來問問,倒是你,怎麼會走到後院來?」
田青梅誠實以答,「我不想抄經,所以溜了出來,隨便亂走當散步,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走到哪。」
「那也挺厲害了,住持的禪修房要找得請人帶路,你居然能自己闖過來。」項惠笑著搖搖頭,「可惜你今日穿女裝,不然還真想看看你戴著我送的玉冠呢。」
別再提女裝了,她好不容易忘記的說,想想還是補充回話,「謝謝你,那玉冠我很喜歡。」
「小木刻呢?」
「喜歡。」
項惠又問:「點心呢?可合口味。」
「都很好吃。」
「那你怎麼看起來不太高興的樣子?難道是我的下人不禮貌,惹你生氣了?」
「不是,不是。」田青梅連忙搖手,「他們很有禮貌,你可別錯怪他們。」
第5章(2)
兩人說話間已經出了後院,這才看到他的幾個隨從都在那裡等著,當然也包括見過幾次的項財項寶。她還看到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姑娘,美貌就不用說了,左眼底下有顆淚痣,看起來十分嬌媚。
見到人,那姑娘行了禮,立刻堆笑說:「七爺可出來了,山上冷,披風還是先穿著吧。」說著立刻打開手中的雪青色披風,項惠讓她服侍的也很自然。
見狀,田青梅就一股子奇怪的情緒湧上,有些不太舒服,卻又很快覺得自己想太多,人家過年送禮怎麼了,人家常常記著你又怎麼了,十九歲的下堂妻居然還有著少女心,也不想想人家喜歡的可能是男人——但現在,這美貌姑娘是誰?項惠該不會真的男女通吃……停,別想了。
那姑娘替項惠繫好披風,又轉頭笑說:「田姑娘的系領上沾了些香灰,婢子幫您清清。」她從懷中拿出手絹,在田青梅的披風領結處輕輕的擦了擦,「紅色艷麗,真襯田姑娘的膚色。」
嗯?她怎麼知道自己姓田?田青梅懵了,「姑娘怎麼知道我姓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