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她耳邊低笑,直言不諱,「我還能更不要臉。」她確實不能跟他比臉皮厚。
在他又一次覆上她的玉峰時,徐琇瑩垂眸看著那只不老實的大手突然低聲道:「我們成親吧。」
韓瑾瑞先是一怔,而後猛地將她轉過身來,狂喜地追問確認,「阿歡你同意嫁我了?」
她勾出一抹諷笑,不答反問:「如今這樣,我不嫁你要嫁誰?」
韓瑾瑞卻絲毫不在意她的態度,大聲道:「好,我這就讓人去準備。」他放開了她,快步離開房間。
徐琇瑩手抓著胸前衣襟,幾不可聞地歎了一聲。當看到那道聖旨時,她就知道自己只能有一個選擇——嫁給他。
她注定要跟韓瑾瑞這個男人糾纏一生。
或許,從當年她第一次被那個小男孩牽抱的時候就注定了。
他看著她一點點長大,然後起了不該有的心思。即使他們猝不及防地分離了十年,他依舊不肯放手。她抬頭朝窗外看去,目光落在了不可知的遠方。
她其實並不排斥嫁給韓瑾瑞,如果一定要在這京城權貴中找一個人嫁的話,她寧願嫁給這個人。只是,她真的不喜歡京城這個地方!
當朝珂親王要成親,黃道吉日是由欽天監算出的,禮部負責準備婚禮事宜。
反而是珂親主本人沒什麼事,真要說有事的話,就是讓尚衣局給他量制吉服了。
成親的日子被安排在了八月初六,而徐琇瑩也如願搬離了珂王府,到了京城郊外屬於徐家的一處別莊。十年來,這別莊因著有人居住打掃,隨時準備著主人前來小住,並不像定遠侯府那樣衰敗荒蕪。
徐琇瑩站在曾經住過的院落,看著天邊的夕陽最後沒入山坳,伸展了雙臂,長長地吐了口氣。山水依舊,但已物是人非。
「姑娘好。」
她走過的地方,遇到的僕人都紛紛見禮。而徐琇瑩卻目不斜視地一路走了過去,她試圖從這裡找到些舊夢。那裡她曾撲過蝶,這裡她曾賞過花,還有那裡她曾彈過琴……
舊日情景就這樣猛地進入眼簾,讓她不知不覺中淚流衣襟。
不是不記得,就是記得太清楚,所以她才會那麼痛,才會那麼多年都不敢再踏足京城這塊傷心地。她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堅強,可是一看到舊時景,仍然抵制不過心頭的酸楚與傷悲。
她扶著鞦韆架,無聲落淚。
韓瑾瑞站在花樹下默默凝望著她,手中的折扇被握得死緊,幾欲折斷。這一方被悲傷充滿的天地,不允許他人接近,只有他陪著她。
他終是不忍看她繼續傷心下去,從花樹下走出,行至她身旁,伸手將她輕輕擁入懷中,無聲輕歎。她這個人總是牽著他的魂,扯著他的心,讓他無法放手。
徐琇瑩伸手摟住他的腰,在他懷中低語哽咽,「瑞哥哥,我是不是很沒用?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這樣傷心。」
「都會過去的。」
只要面對了,事情就能過去,但若是一直逃避,便過不去。
徐琇瑩在他懷裡哭了一會兒,突地抬頭紅著眼睛問他,「你怎麼會來?不是說成親前都不能見面的嗎?」
韓瑾瑞不屑地從鼻腔裡冷嗤了聲,「不應該的事多了。」可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
徐琇瑩默然。
他伸手替她拭去臉上的殘淚,微微蹙眉,「重逢後,我好像總是見你在哭。」明明她以前那麼愛笑。徐琇瑩抿唇瞪他。
韓瑾瑞揚唇,暗啞了聲音問她,「你在怪我總是惹你傷心?」她繼續瞪他。
他低頭貼著她的唇呢喃般私語,「可我就想讓你在床上、在我身下哭,怎麼辦?」
徐琇瑩臉上「轟」的一下熱了起來,想立刻從他懷中退開。
韓瑾瑞擁緊了她,不肯放人。
「你放手。」
「不放,」他低頭在她耳邊道:「一輩子都不放。」
徐琇瑩的心因他的話而心頭一突,但隨即臉上紅通通一片,啐道:「再沒你這樣不要臉面的人了,快放開。」
「別怕,沒事,天都暗了,不會有人看到的。」這是重點嗎?徐琇瑩無語。
下一刻,她就聽到某親王完全沒有底線地對她說——
「阿歡若是擔心,咱們就回房去再親熱。」
徐琇瑩覺得自己不能再保持沉默了,「韓瑾瑞,在成婚前你就不能守一下禮嗎?」
韓瑾瑞不解,理直氣壯的反問她,「既然我們都要成親,為什麼還要守禮?你遲早不都是我的人?」她無言以對……
不對!不能這樣被他牽著鼻子走,任他為所欲為。
徐琇瑩瞠眸,推著他的臉不讓他繼續貼近,惱道:「難不成你還想在成親前就跟我圓房不成?」
韓瑾瑞興味盎然地揚眉,欣然點頭,「我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呸!你的臉呢?」
「不要了。」他滿目戲謔地看著她,「我就想對你不要臉,做各種不要臉的私密之事,阿歡難道到現在還不懂嗎?」
好吧,她輸了。
徐琇瑩將臉偏到一邊,心裡歎了口氣。「你別鬧我了,我現在心情真的不太好。」
韓瑾瑞鬆開她的腰,改為攬住她的肩,溫聲道:「我陪你走走。」
第5章(2)
兩個人一路走出別莊,在暮色暗沉中,沿著小徑一路往莊後的小山走去。
這座山並不大也不高,兩個人漫步走上去花了大約兩刻鐘時間,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四下寂寂,夏日特有的夜間蟲蛙鳴唱在四周響起,讓人恍惚有一種回歸田園的錯覺。
在昏暗的夜色中,徐琇瑩整個人放鬆了下來。
韓瑾瑞敏銳地察覺到了懷中人兒的身體變化,心頭微歎,卻什麼都沒說,只是默默地攬緊她。她與他分別十年,到底不是當年那個跟他無比親密的小女孩了。
許久之後,徐琇瑩才指著山腳下某一處開口道:「那裡什麼時候變成魯國公府的了?」
「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今天到別莊的時候看到了魯國公府的車馬,覺得好奇,我記得那兒以前好像是撫北伯家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