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說來聽聽。」韓瑾瑞頗感興趣。
她伸手在鬢邊撫了下,「談不攏就獻身什麼的,滿豪放的。」
韓瑾瑞無言。
徐琇瑩露出懷念神情,右手支在膝頭托住下頷,淡聲道:「我替我師兄頂了幾回缸,你說我一個女孩子,那些姑娘的便宜予我實在是毫無意義。」
「頂缸?」有人的嘴角在抽搐。
說到這個,徐琇瑩突然有一點點洩氣,「師兄他們說了,師妹就是拿來關鍵時刻頂缸用的。」真是毫無手足同門之愛。
這麼一想,她突然又想到了大師兄毫不猶豫就把她扔給韓瑾瑞的事,再次確定,同門之誼果然不可靠。
原本,只要大師兄的態度堅決一點點,她是可以跟這個京城、跟眼前這個傢伙輕鬆說再見的,結果她卻嫁給了韓瑾瑞。
「到那時真有事的話,阿歡不如也替為夫頂缸好了。」韓瑾瑞語氣輕鬆地做了決定。徐琇瑩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他微揚眉,「有問題?」
徐琇瑩老實不客氣地點頭,「有問題。」
「什麼問題?」
「你把原本該你自己解決的事推給我,此乃大丈夫的行為嗎?」
韓瑾瑞頓時覺得委屈,「可這次的事不是阿歡非要自己解決的嗎?」
徐琇瑩一臉嚴肅,「那是因為她太針對我了,讓我有些不勝其煩。」話鋒一轉,「但她對你下手的話,那便不該由我來解決。世人總說男人偷吃是因為妻子不好,那不過是男人的推托之言罷了,為他們自己的風流多情找借口。」
韓瑾瑞低頭笑了一會兒,然後一邊搖頭一邊道:「阿歡啊,打小你就很有想法,這長大了,你的言行就更犀利了。」
「我總不能只長年歲,不長腦袋吧。」
「是極。」他笑著將她擁入懷中,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我家阿歡就是這樣讓人放不開手啊!」
徐琇瑩掩口打了個呵欠,將頭靠在他肩上,咕噥道:「有點兒困。」
韓瑾瑞摸摸她的臉,不是很贊同地道:「就說讓你改期了。」
「我睡一會兒,等到了叫醒我。」
「睡吧。」他寵溺地看著她,從暗格裡拿出一件大氅裹住她。
中途徐琇瑩在馬車劇烈的顛簸中醒過來一次,她睜開有些迷茫的眸子,問:「怎麼了?」
韓瑾瑞輕撫她的背,柔聲道:「無事,睡吧。」
她的腦袋在他懷裡拱了拱,又重新閉上眼睛。
但是沒過多久,徐琇瑩甚至還沒完全再次睡著,馬車又再次一個劇烈的顛簸,繼而停了下來,外面傳來刀劍擊打的聲音。
徐琇瑩立刻清醒,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阿歡不用擔心,有侍衛在。」韓瑾瑞拍拍她的肩,安撫道。
徐琇瑩扭頭看著他詢問:「刺殺?」衝著你這位珂親王來的?
韓瑾瑞搖頭,肯定地回道:「不是。」
徐琇瑩微微瞇眼,若有所思,忽道:「那會不會是衝著我來的?」
韓瑾瑞目光一寒。衝著阿歡?那幕後主使者簡直呼之欲出。
她神情微妙起來,自語似的道:「好得很,知道我今天出行,而且一定走這條路,便中途埋伏,這是想謀害了我這個正室以謀求上位,嗯,很有想法!」
韓瑾瑞無言,她這是在稱讚要害她的人嗎?
她慢吞吞地將雙手移到腰上,做出一副叉腰的模樣,頗是不善地看著男人,「韓瑾瑞,我真是小看了做你王妃的危險程度啊。」
韓瑾瑞陪笑,「阿歡言重了。」
她轉了轉眼珠子,「你說我要不要改變一下策略,等一會兒跟劉三姑娘見了面,和顏悅色地跟她探討一下讓她嫁過來做你的側妃?這樣的話,等她入了王府,她就變成在我手下討生活,只能任由我宰割,你覺得怎麼樣?」
韓瑾瑞有一會兒沒說話,最後硬邦邦地回答她,「不怎麼樣。」
「篤」的一聲,一柄劍從車廂壁刺入,韓瑾瑞及時摟過妻子躲開了。徐琇瑩有點兒擔心了,「府裡的侍衛行不行啊?」
「不用擔心。」
可惜他的話音未落,接連數聲「篤篤篤」聲,數把刀劍或刺或砍入車廂內。最危險的是一柄長劍,直直地就衝著徐琇瑩面上而來,她蹙眉伸指——
原本一臉擔心想拽回她的韓瑾瑞,耳中聽到「哢嚓」一聲脆響,然後他的表情僵住了。一截斷掉的劍尖「匡當」落到地上,竟是生生被她那纖細的兩根手指給夾得斷掉了。
自家王妃武力值這樣高,真是始料未及!
待他細思,不覺驚恐。
還好,他家阿歡一直當他是幼時的瑞哥哥,不曾真把他當成十惡不赦的登徒子,否則,後果還真是不好說。這個時候,韓瑾瑞終於能夠理解那位楊兄當初那隱隱的幸災樂禍和看好戲的眼神所為何來。
果然不是個好人。
徐琇瑩半點兒也不知道身邊人的想法,她正一臉擔憂地看著車廂壁,「這樣下去,這車會散架吧。」
韓瑾瑞極為無奈。阿歡,你的反應能不能正常些?這個時候你應該擔心我們會不會受傷或者被殺才對吧,怎麼先去擔心這車散不散架?
徐琇瑩還在遲疑,「我們要不要下車?」
他忍不住伸手按了下太陽穴。
「不下?」她挑眉。
韓瑾瑞唇瓣抿緊,「我下去,你好生待在車裡。」
「好。」她回答得乾脆悧落。
韓瑾瑞目光沉了沉,一撩車簾閃了出去。
車廂裡便只剩下徐琇瑩一個人,她輕輕地歎了口氣。
劉三姑娘這是瘋了吧,在京郊就敢派人來行刺珂王府的馬車,就算目標是她這個王妃,但別人會不做別的聯想嗎?魯國公府就真的是不可撼動的嗎?
當年,他們定遠侯府是如何覆滅的?
如果魯國公知道他慣出了這樣一個不知天高地厚、被情愛蒙蔽了雙眼的女兒,不知作何感想。所以說,她在江湖飄蕩了十年,瀟灑自在慣了,當初是真的不想再攪和進京城這個泥淖中。
只可惜,她的臉皮實在是不如某王爺厚實,他為了迫她留下,怎樣下流的手段都不吝使用。而她對他的感情又頗為複雜,終至讓自己無法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