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臂環胸,滿臉正經地說:「你是笨蛋嗎?到底有沒有一點警覺心?這裡可不是你家,一個人半夜亂跑,萬一遇到壞人,被人先姦後殺,到時你要怪誰?」
想起最近幾次投宿,區明海還特地研究過所謂旅店的周邊環境,可不像現代的飯店、民宿,有完善的保全和服務,誰也不敢擔保萬一有事發生,店主能夠提供應有的保護。
「我……」冬葵頓時滿臉通紅,不只是因為被他訓了一頓,也為了這番話說得太露骨,而顯得困窘不已。
「看你平常很聰明的樣子,原來也不過是個不知人心險惡的大小姐。」區明海一臉沒好氣。
「我確實是有欠思慮,但區公子這麼說也太過分了。」她羞憤地說。
「不把話說重一點,你又怎麼會記住?」這個大齡剩女居然還不知感恩,區明海可是著實為她捏一把冷汗。「等我一下……」
冬葵有些莫名地看著他進房,很快地又出來。
「拿去!」區明海把茶壺遞給她。
她怔了一下。「呃,多謝。」
「沒事就快回房間去。」他趕人似的擺了下手說。「記得鎖門!」
「那……區公子也早點歇著。」冬葵輕頷下首,然後吹熄了燈籠,將房門重新閂好。
雖然看得出這位區公子並非惡人,只是有時嘴巴上不正經,又老做出一些容易誤會、惹她生氣的事,不過方才罵的那些話,雖然粗魯,也不夠含蓄,卻倒真的感受到此人可靠體貼的一面。
其實冬葵也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平日在醫館裡幫忙,自然也接觸過不少異性,卻沒有一個像這個男人有著獨特的想法,並未認為女子就當真沒用,不該習醫,光是這一點就相當與眾不同。
「不過……他心裡似乎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會是什麼呢?
有時覺得那個男人似乎懂一點醫術,可是偏偏又不願承認,是有難言之隱嗎?冬葵左思右想,還是沒半點頭緒。
看來得暗中仔細觀察才行。
到了第二天,一行人又準備出發了。
車伕和家丁從馬廄內牽出兩匹馬,正在為它們上繩套和車轅。
「昨夜多謝區公子的忠告。」冬葵用只有兩人聽到的音量說。
區明海一臉打趣地說:「大姑娘剛剛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我說……昨晚是我思慮不周,幸虧遇到區公子才沒出事。」她雙頰一熱,窘迫地說:「往後也會多加留意的。」
他佯歎一聲。「就只是這樣?我還以為你會說要以身相許……」話才出口,想收回也已經來不及了。
如果在原本的世界,大家都會認為是玩笑話,不會當真,哈哈大笑就過去了,可是這裡不一樣,等於是在佔人家便宜。
果不其然,冬葵羞憤不已。「你……」
「我只是隨便說說,請大姑娘不要見怪。」區明海乾笑一聲,都怪他這張嘴,因為平常跟護士開玩笑慣了,根本沒有想太多。
冬葵聽了,怒氣更熾。
「我也沒想過要嫁給區公子!」她氣紅了秀容,丟下這句話就走開了。
這個男人就不能改一改「調戲」姑娘家的毛病嗎?再怎麼說,自己也不可能把以身相許那種話任意掛在嘴邊,更用不著擔心會被她賴上,因為她這輩子已經打定主意不嫁人了。
「唉!」他歎了口氣,開始覺得頭疼。「看來以後說話真要注意一點,就算是開玩笑,也是會傷到人的。」
區明海輕拍了幾下嘴巴,提醒自己禍從口出的下場,再這樣下去,說不定會讓那個大齡剩女以為他只不過是個用花言巧語拐騙女人的壞男人,好歹在救命恩人面前,要保住好形象。
「明海哥,咱們要上路了!」八角朝他嚷道。
他回過神來。「好。」
於是,區明海也跟著上了馬車,一切就緒,車伕甩動韁繩,車輪也開始喀啦喀啦地轉動了。
看著走在前頭的馬車,他有些苦惱要如何改變在大姑娘心中的印象,其實自己真的是個認真負責的好男人。
「明海哥在想什麼?」八角挨在他身邊問。
「我在想……你們大姑娘除了喜歡看那些醫書之外,還喜歡什麼?」除了女友之外,他可是很少主動討好一個女人。
「嗯……」八角歪著腦袋想著。
「慢慢來,等想到再告訴我。」區明海說,反正還有好幾天才會到京城,不必著急。
過了七、八日——
午時左右,兩輛馬車抵達了京城。
區明海一路打量著這座名為「永安」的古老都城,也就是目前身處的這個朝代的首都,雖然不是念歷史系的,他還是相當興奮,更希望此刻手機還在身邊,能將這些畫面完整地拍下來。
因為不想再坐馬車,他索性下來用步行的,也能好好欣賞兩旁販賣與食衣住行相關的店舖,當然接收到更多來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區明海早就習以為常,就算在原本的世界裡,擁有四分之一混血的五官,不只吃香,又加上是醫師,經常有異性主動示好。
馬車的車輪行駛在石板路上,比走在石子路面還要平穩,區明海心想不愧是京城,皇帝住的地方就是不一樣,每年編的預算最多,也捨得花錢去修築和建設,這一點古今中外皆然。
「……六安堂就在前面!」八角也跟著下來走路。
年紀尚小的他,在路上不曾喊過一聲累,讓區明海相當佩服,要是換成現代世界的孩子,只怕已經叫苦連天了。
區明海用手掌抹去脖子上的汗水,心裡有些無奈,不想過寄人籬下的日子,但眼下的他也只能妥協。
「六安堂……」想到阿公開的中藥行也叫這個名字,讓他不禁要懷疑到底是冥冥之中注定好了,還是單純的巧合。
隨著建築物的改變,他發現愈到城中心,有種從一般平民住宅,走到帝寶豪宅的錯覺,每座宅邸的屋角都有做翹角飛簷,並在屋脊上裝飾吻獸,一般老百姓住的屋子可就沒這麼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