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青橄欖之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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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頁

 

  「是弟弟也一樣。」林太太冷冷地說:「難道我沒有教你男女有別,禮節廉恥?」

  「可是……」

  「住口!你別給我不學好,在外頭丟人!讓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都叫他打電話到家裡來。」林太太的聲音像冰凍一樣,凍得林如是心頭全是凍傷。

  「媽,剛剛那通電話是陸大——哥——哥——打來——來的。」她斷斷續續的解釋,一句話費了好大的勁才說完。眼淚在眼眶中打轉,眼一眨就四處霧濛濛。

  「晉平?那通電話是他打來的?」林太太眉頭皺了起來,皺的耐人尋味。

  「你在玩什麼把戲!他怎麼會找你不找維茵?」

  林如是明白她母親的心思。她母親非常中意陸晉平——應該說是他的條件,維茵也是;所以她一開始就很乾脆對陸晉平表明不想與他扯上任何關係。她十分清楚,扯上陸晉平,對她來說會是一件多大的麻煩。

  事實證明,她並不杞人憂天。此時她謹慎思考,小心措辭,回答得非常小心翼翼:「上星期在街上碰見陸大哥和立天,還有立天的同學。陸大哥要請我們吃飯,我因為剛吃過肚子不餓,所以就先回家。陸大哥禮貌周到,特別打電話來表示怠慢。其實他太客氣了,應該是我向他道謝才是。」

  「哦?你什麼時候也懂得客氣了?」林太太眼神很冷,沒有笑容。「就這樣?」

  林如是聽出她母親話裡的諷刺,默默低著頭。而後聽她母親不放心的又問,為取信於她母親,連忙說:「真的。媽如果不相信可以問立天。」

  「我沒有說我不相信。」林太太冷淡地掃了林如是一眼,走到門口,又回頭說:

  「對了,維茵和晉平的感情很好,看樣子進行得相當順利,哪天邀請他來家裡吃飯。」

  林太太這句話說得輕描淡寫,態度也很不經意,好像是順便才提起似的。

  不過向來遲鈍的林如是總算不太笨,明白這句話才是最重要的,可以算是一種警告,一道不准她接近陸晉平的禁令。

  她保持沉默沒有答腔。林太太隱隱笑了一下,環顧林如是的房間一眼說:「看看你的房間,亂糟糟的。」

  然後她帶上門,將林如是隔離在門裡面。

  第十一章

  二十歲,可以吃喝游賭、偷盜殺搶的年紀。

  一塊小蛋糕,兩根細蠟燭;無心的燈蕊,暗淡的火光;林如是坐在明星大學校園幽暗的一角,手捧著這塊小蛋糕,對著被風吹得歪東斜西隨時會熄滅的燭火,為自己唱著生日快樂歌。

  除了她自己,全世界大概沒有人會知道今天是她的二十歲生日,她父母也不例外。

  她父親忙著做學問,母親忙著維持社交,優秀的手足也各有自己的功課才藝要忙;從她懂得生日、新年等這種種對小孩來說具有某種模糊意義的節日或特殊日子開始,就不曾嘗過生日蛋糕的滋味,二十歲,多不可思議!具有神奇魔力的年紀,少女與成人時代的分野;告別青春年代的一個臨界點。二十歲,可以偷盜殺搶、縱飲狂賭的日子了。林如是輕輕咬一口蛋糕。

  「幸福的家庭都是一樣的,不幸的各自有不幸的原因。」不過林家是模範家庭,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每個人都有該忙的事要忙。所以林如是知道,她這麼晚了還不回家還在外頭遊蕩也沒關係;因為家裡不會有人在,因為這個日子和平常的日子沒有兩樣,因為父親忙著做學問母親忙著社交……因為她一向在林家的標準之外。

  她輕輕再咬一口蛋糕,有一點自憐,但沒有多餘的眼淚。她只容許自己放縱或者頹廢消沉這一晚,太陽一升起,新的日子開始,她又會是生氣勃勃嶄新的一個女孩。

  可是今晚,二十歲哪,她想學學柔弱的少女做做夢,說說愁。蠟燭還插在小蛋糕上,蛋糕兩頭都各缺了一角。林如是吹熄蠟燭,接著想許願,卻瞪著焦黑的蕊心想半天,最後她狠狠咬了蛋糕一口,大聲的說:「好吧!乾脆來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

  「你想跟誰談轟轟烈烈的戀愛?」陸晉平似笑非笑的嗓音自她背後響起。

  林如是像踩到老鼠一樣跳了起來,她臉紅回頭,嘴角還黏著蛋糕屑。她說:

  「你不要像賊一樣鬼鬼祟祟的好不好?」

  「誰鬼鬼祟祟了?」陸晉平不以為忤。「是你鬼鬼祟祟躲在這裡擋住我的路,可不是我吃飽閒著來這裡嚇你。」

  「那麼多路你不好走,偏偏選這一條!」林如是沒好氣的說,她重新坐下,把蠟燭拔掉,一口一口吃著蛋糕。

  「可不可以分我一些?我中午到現在都沒吃東西,忙壞了!」陸晉平在她身旁坐下,手上的書隨便往一邊擺著。

  「可是……這都沾了我的口水……」

  「沒關係,反正我們都接過吻了。你的口水我也吃得夠多了。」陸晉平自動地把蛋糕取去,沒兩口就吃得乾乾淨淨。

  他吃完就往草地一躺,閉著眼休息,看起來像是真的很累的樣子。

  「喂!陸——陸晉平!」林如是推推他。

  陸晉平以手當枕,雙手盤在腦後,像是要睡著了。

  「喂,陸晉平,你別躺在這裡睡覺,會感冒的!」林如是再次推他。

  「怕我感冒就溫暖我,我喜歡肉體的溫度。」陸晉平伸手將林如是拉入懷裡。

  「你這個人真是惡劣。」林如是趴在陸晉平的懷裡,瞪著他眼睛說:「那些人都被你的外表騙了,糊裡糊塗的不知道你的真面目。」

  「聽好,小鬼,」陸晉平說:「我是大學教授,在我研究學問教導學生時,我有那個責任和義務以最嚴肅的心情對待;這是我對我自己的負責,也是對學生負責。這種『道貌岸然』是我對研究學問的態度,沒有什麼不對。但走下了講台,走出課堂,我就是我,我有自己的生活與愛好。再說,我是個成熟的男人,喜歡肉體的感覺有什麼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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