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開始打工存錢,也順利切掉了礙眼的東西,她安排著未來,做了一長串的計劃,在她三十歲以前都照著她的計劃發展,一帆風順得有如神助,她以佐籐一子之名成為了知名的魔術師。
一切的改變在她三十一歲那年。
自視甚高的佐籐一朗有點狂妄,她不相信東方人之中還有手法高於她的女性魔術師,所以她信心滿滿的想去踢館……
「你是魔術師?」一直在一旁聽的安姬插口。
怎麼一點氣勢也沒有,卸了妝的膚色臘黃臘黃的,再穿得邋遢些便像個拾荒婦,往人群裡一放就是個路人甲,平淡的毫無特別之處。
這樣的人居然謀劃了一連串奪命計劃,先在荼水裡下藥,又懂得用引蛇香將毒蛇引進屋裡,甚至想到把一枚小型的定時炸彈埋在花盆裡,時間一到就會爆開。
這一次的爆炸並未造成太慘烈的傷亡,被波及的傷員因搶救得宜而保住性命,配合復健終能痊癒,不幸的是仍有一名老婦因心臟病發而死亡。
也因為這次的事件,安姬接下來的行程全部取消,就等刑清霆的傷勢穩定便要搭機返台。「呵呵……在你出現之前,我是全亞洲最優秀的表演型魔術師,以舞台式的魔術得到觀眾的喜愛,櫻花凋謝的方式我不知用了幾次,觀眾每次都能感動地淚流滿面,他們說這不是魔術,而是精采絕倫的舞台劇,可是你一出現……」馬上如旋風似的奪走所有人的心,底下的觀眾都看直了眼,直呼這才是絕無僅有的魔術,他們聞得到櫻花香氣,感覺得到迎面而來的悲傷和冷冽氣息。
儘管如此,因為童玉姬的演出一年只有一次,而且只在日本表演三場,因此她的魔術表演依舊能照常舉行,甚至受了童玉姬的影響,她的舞台式魔術反而受到熱烈的歡迎,只不過兩極化的評論也隨之而來。
明明是她先開始在表演中加入櫻花的場景,卻被批評為模仿,還被說仿得不倫不類,櫻花是死的,沒有靈氣,也不夠唯美,缺乏故事張力。
憑什麼?憑什麼她要成為別人的踏腳石,還招來惡意的攻訐,童玉姬過人的美貌也成了話題,也常被拿來和她做比較,而她總是被嘲笑的那個,甚至有人說她醜得像男人。
擁有兩種性別是她願意的嗎?你已經盡量改變錯誤,不眠不休的打工賺錢,切除男性象徵全心當個女人,她還化妝、穿女裝,打扮得像個女人,言行舉止也與女子如出一轍,一上了妝根本難分雌雄。
只是一開口說話,粗啞的嗓音就會洩露了過往的曾經,她扮得再像也掩藏不了一半的男人身份。
「我沒看過你的表演,但我的演出應該不會搶了你的飯碗,我一年只辦一次巡迴表演,為期一個月,日本最多停留三天,你有十一個月的時間大賺日幣,我和你應該沒有衝突。」
為何她還會心生不滿呢?
安姬無法理解這個人的心態,同樣是魔術表演,她並未造成她的利益損失,說不定因為她的因素還能大賺一票,既是得利者又怎麼能滿心怨慰,怪罪她搶了她的鋒頭。
賺錢是各憑本事,佐籐一朗用的是道具輔佐,她是真的拿命去拚,要使出魔法得消耗不少靈力,而她累積的能量只夠用一個月,過後就會精疲力盡,要好久才能養回來,因此她大賺各國鈔票是她應得的報酬,誰也眼紅不了。
「並不衝突?」佐籐一朗聲音低啞的桀桀怪笑,兩眼如淬了毒般死命盯著眼前容貌嬌美的女子。
「難道我擋了你的財路?」對旁人的事漠不關心的安姬只在意她培育的植物,對人性瞭解不夠透澈,若非發生了這件差點要命的事,她根本不曉得世上有佐籐一朗這個人。
「財路?」她又怪笑幾聲,被縛住的雙手左右揮動,「你毀掉的是我的一生,一生呀!你怎麼還能像無事人一般的嘲笑我,用最膚淺的金錢來羞辱我的——」
「我毀了你的一生?」她以前根本沒見過她,如何毀?
長髮披肩的佐籐一朗抬頭,露出似男又似女的面孔。「還記得那一年的東京鐵塔嗎?你竄起的第二年,穿著女忍者的衣服從天而降,隨手甩出一排的流星鏢……」她像陷在回憶中,表情時而懷念,時而猙獰。
「我的流星鏢射到你?」不可能啊,事後工作人員有回收,特製的三角流星鏢並未丟失。
「閉嘴!我還沒說完你打什麼岔,沒教養。」佐籐一朗突然上身往前一衝,做出威嚇神情。
「好,你請說。」安姬從善如流的擺手,她知道佐籐一朗傷不了她,因為她們之間多了一道鐵欄。
沒錯,佐籐一朗在拘留室,不是市立警察局,而是在西雅圖郊區的一間小小分局,全部的警察加起來不到五人,其中一名是滿臉絡腮鬍,看起來像忘了刮鬍子的狼人。
佐籐一朗又退回角落坐下,「那年是煙火節,在表演末了,你說要帶給觀眾一份禮物,然後將幾萬名觀眾集體催眠,用著柔美的聲音,讓我們回想此生經歷過最美好的一件事……」想了一下,安姬點頭。「我記得有這件事,當時所有人都在笑,眼中的喜悅騙不了人,他們喜歡我的禮物。」
「是的,我也喜歡,等你說『醒來,煙火結束了』之後,我暈陶陶的清醒,旁邊的人興奮地說他夢到了什麼,接著問我剛才作了什麼好夢,我因為太過放鬆,竟不小心透露出我以前是個男人的事實……」
那一刻,她想死的念頭都有了。
剛巧那人認得她,當下雖然沒說什麼,事後卻把這段話傳了出去,一傳十,十傳百,從那天起,每個人都把她當最奇特的景象看,還有人對她指指點點,心懷偏見的口出惡言,罵她是人妖,很噁心。
更甚者,她走在路上還有人會一臉蔑視地朝她吐口水,用腳踹她,說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話,讓她的自尊心遍體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