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以前她來過一次人界,差一點呼吸困難,城市裡的花草樹木都蔫蔫的,沒有一點生氣,到處都是難聞的臭味。
「嘓!」得到原諒很高興的普西抬起它的大腦袋,前足趴在抽屜外邊,朝內又吐了吐舌。
這一次它沒捲入口中,一捲出來後就馬上放開,先出來的是安迪斯,他唉呀一聲又趕緊摀住嘴,找了片大葉子把自己遮住,再從葉子後面探出頭,打量身處的環境。
接著,安麥斯也滾了出來,大概是落地的時候稍微撞到頭,反應略顯遲頓,四下東張西望後才想到要藏起來,誰也不知道幽暗的夜裡有多少眼睛正盯著他們看。
須臾,四周靜悄悄,沒有動靜。
就著淡淡的月光,母子三人稍微能看清週遭的景象,他們發現自己在一間大屋子裡,有花有草還有樹,樹籐間有張吊床,一切物體對他們來說都很巨大,花了好一番功夫才適應,分辨出床和櫃子。
「要往高處看才看得清楚,我的翅膀濕了飛不動,你們一人一邊捉著我的手往上頭飛,居高臨下才找得到你們妹妹。」艾翠絲試著拍動雙翼,可是沉重的很,一直把她想飛上去的身體往下拖。
「是的,母親。」
兩兄弟把艾翠絲的手臂搭到肩上,扶著她的腰飛上高處,停在高低櫃的上面,旁邊就是縮小版的高低櫃。
當看到符合他們身高的桌椅,母子三人都笑了,一人找了一張座墊坐下,先喘口氣再說,畢竟他們從很遠的地方來。
略微休息後,他們才走到櫃子的邊緣往下看,但是月光不夠亮,看來看去之看到大床上側躺著一個男人,他的懷裡似乎抱著一團什麼,他的背擋住了身側的東西,造成陰影。
「母親,這張臉長得好像克雷格王子,他在人界有雙胞胎兄弟嗎?」真是太像了,簡直一模一樣。
「不是像,就是他,他也來到人界了。」她心裡有不好的預感,好像有什麼不該發生的事發生了。
安迪斯把頭探出去,伸長了脖子。「母親,難道我們走錯了,女巫魔拉所指示的方向有誤?」
艾翠斯思忖了下,再看看生長茂密的植物。「也許沒錯,只不過出了點差錯,我們再等等。」
「等什麼?」
「等天亮。」該來的總會來。
「喔。」
他們真的乖乖坐著等,可是等著等著就餓了。
這時安麥斯發現櫃子旁有一盒餅乾,封口已經打開,一小包一小包的分裝餅乾躺在塑料盒子裡面,他興高采烈的和哥哥合力抬出一小包,用刀片劃開包裝,整片拖出來往桌子一放,正好佔滿,兄弟倆一人坐一邊分食餅乾。
一開始他們還很秀氣,等嘗到美味的滋味後便狼吞虎嚥,死命的塞呀塞,用力的嚼呀嚼,渴了往植物的莖一劃,便有汁液流出,他們邊吃邊喝把肚子吃撐,倒在地上直喘氣,像翻肚的青蛙。
一旁的艾翠絲則掰了一小塊,小口的咀嚼著,入口的乳香味讓她雙眼一亮,心想下一次也試著做做看。
吃飽喝足了,睡意就來了,其實也不需要床和被子,三人各自鑽入半闔的花朵裡,花蕊當枕,花瓣為被。
而他們努力吃著的餅乾還剩下一半,像被老鼠啃過。
風從沒關緊的窗戶鑽進來,吹動睡著訪客的花枝,搖搖晃晃。
天一亮,安姬從睡夢中醒來,她伸了伸懶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而後才緩緩睜開水波瀲瀵的雙眼。.雖然偶爾會賴床,可是當她睡飽了,便怎麼也睡不著,精神飽滿地和植物們打招呼。
「茱萸早安,石榴早安,毛茛早安,芝櫻早安,菖蒲早安……」嗯,看起來都睡得很好,一大早葉脈舒開,葉和花的顏色都非常鮮艷。
有了一夜的好眠,相信它們會長得更好,有幾棵幼苗要移盆,枝葉太濃密也得修一修,再為花兒授粉,給果樹疏果,再把土鬆一鬆施點肥,拔掉雜草……今天會很忙。
「你是不是忘了誰?」慵懶的男聲帶了點笑意,把安姬攔腰一抱,拉回懷中。
以養傷為名的刑清霆一住就是半個月,他的傷早就好了大半,該拆的線已經拆了,差不多癒合的傷口也結了深色的痂,復原情形良好的他在入住第三天就能下床行走,到了第五日就把嘴邊的肉給吃了,還欲罷不能,每天不折騰上幾回不罷休。
他還可恥的把每次完成委託後的五到十天的休假,以及因公受傷的傷假十五天,加上他自己的年假,一共請了三個月的長假,準備好好「進廠維修」他的老身體。
其實這全是借口,他只是不想上班想「吃到飽」而已,每日守著好不容易拐到手的小女人,他們之間還有很多需要磨合的地方,他得有更多的時間——去剔除,讓她心中全無芥蒂的接受他,不再卻步。
忽地被猛力一拉,嚇了一跳的安姬不滿的回過頭。「你嚇到我了,要不是我膽子夠大,準被你嚇死。」
「早安,安姬。」他快速地印上一吻,覺得不夠又多吻了一會兒,舌頭探入口腔內攫取津液。
「我還沒刷牙……」他沒聞到異味嗎?
「錯,不是這一句。」他又吻。
被吻得嘴巴有點腫的安姬雙手抵在他胸口,阻止他再犯規。「早安,克雷格,你滿意了嗎?」
「如果你喊我為自己取的名字,我會更滿意。」那讓他更像一個人,而非來自妖精界的王子。
她表情訕訕,喊不出來。「不習慣……」
他明明是克雷格·多倫,幹麼要叫刑清霆,她印象中的第一王子只有一個名字。「來,跟著我的唇形,清、霆。」當妖精王子太累了,他想換個身份做做,感受不用被責任強壓在身的滋味。
長期被王族的責任心束縛住,刑清霆快要喘不過氣來,他也想要跟所有族人一樣只知玩樂和放縱,不需時時擔心種族的滅亡以及可能來臨的糧食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