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話」是沒問題,但要毆打一位半百老人她做不到,她好歹也是阿金伯打小看到大的,阿金伯對她也很好,常給她買糖吃,那大逆不道的事她著實做不出來呀!
為此,她被阿金嬸給恨上了,亦步亦趨的跟上她,害她回家路上渾身涼颼颼的。
「佩服你呀!連這種事也能忘,你還能不能把自己給忘了。」吉卜賽語氣陰森的調侃。
她也想忘呀!但老天爺不成全。「燒肉便當,空調調弱些成不成,我冷得直發抖,連骨頭都凍住了。」
海麗……呃!海麗在哪裡?
視線往下移,再下移,那個剪妹妹頭留著可笑瀏海的女士便是了,別看她個頭小,一餐要吃三個燒肉便當,也不曉得她吃到哪去。
雖然只有號稱一四ま公分的身高,但她可是發明界的小巨人,智商高達兩百,世上少有她做不了的事。
有個小道消息,其實海麗只有一百三十四公分,加上鞋墊和恨天高才有一百四十公分,她最恨人家說她矮。
「太陽能發電,不用白不用,有多少人想享受也享受不到。」海麗理所當然的蹺起小短腿,抽出餅乾盒裡的長條牛奶棒,卡滋卡滋的一口接一口。
靈異事務所創立多年,一開始是以同好會發展,單純是一群靈異愛好者所組成的聚會,讓他們有暢所欲言的場所,不用因怪力亂神之言論而引來非議。
但是後來事情有些變調,連裝神弄鬼的道士也來了,藉由聚會大力宣傳除業障、排命盤、陰陽雙修等行徑,把靈異愛好者當成客戶拉起生意,還意圖糟蹋年幼稚女。
海麗見狀當機立斷的關閉聚會場所,並報警將該名下作的道士捉起來,改以營利方式向外開放。
初期志願、非志願的員工有二十餘名,但真正參與所謂的靈異事件工作後,一個個前門進,後門開溜,嚇得不敢做。
去蕪存精後,如今規模不大的靈異事務所僅存五名僱員,但其中一名算是湊數的,因為她無處可去。
「燒肉便當,做人不能太自私呀!沒瞧見我和吉卜賽冷得直打哆嗦嗎?」
七月,鬼月,她最不幸的月分。
「去頂樓曬曬太陽。」補充陽氣。
「熱。」她瘋了不成。
海麗一張抹上厚粉的臉嚴肅得有如手持教鞭的教官。「你到底是冷還是熱,忽冷忽熱是感冒前兆。」
「我是外熱內冷,那股冷意是由身體往外透,護身符根本不管用。」她靈異體質太強了,神明也無能為力。
「妹妹別怕,哥哥給你渡氣,包管你馬上熱起來。」一名穿得很台,梳著油頭的高壯男子推門而入,臉上的笑很痞,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嘴上叨著幾可亂真的香煙糖。
「你,免了,我怕有口臭。」夏春秋敬謝不敏的謝絕某善心人士的「高義」,她還沒落魄到需要他救援。
「自己人,別跟我客氣,特別便宜你了,哥哥的初吻呀!給你補補陽氣。」胸肌成塊的鍾璧炫耀的動動六塊肌,作勢要自我犧牲。
「你還有初吻?」這種鬼話他有臉說出口。
「今天的初吻。」他大言不慚的說。
一片噓聲。
「別噓,別噓,我說的可沒半句虛言,瞧瞧你眼袋泛黑,嘴唇發紫,本來就長得不怎麼樣的臉還白得像鬼,不渡兩口陽氣給你,你撐得到明天嗎?」他說的好像人已彌留,見不到明日的太陽,他才大發慈悲學佛祖割肉喂鷹似的。
夏春秋很不給面子的做了揮蒼蠅的手勢。「我寧可去頂樓曬太陽。」
「今天的天氣很熱。」熱出一身汗了。
從健身房出來的鍾璧是準備去沖涼的,他們各自有自己的居所,但是事務所內也提供員工宿舍,他大部分時間都待在事務所,以此為家,少回另一個居處。
其他人亦然,幾乎把事務所當家了。
靈異事務所是一幢佔地兩百多坪的五層樓建築物,一樓設有交誼廳和健身房,以及靈異器材銷售部,譬如能見到鬼的靈異紅外線透視眼鏡、搜魂器和護身法器等。
他們不賣護身符,太掉價了,符紙不能保障人身安全,有時候他們也講究科學理論,用科學角度去開發產品。
二樓是辦公室,附設廚房和吧檯,誰有興趣都歡迎使用,廚具皆採用電器化,不提供瓦斯。
三樓是兩位女性員工的住處,一上樓是個大客廳,兩間配有衛浴的房間位在客廳兩側,平時的活動便在公共區域——客廳裡,她們彼此不會進入對方的房間,這是禁忌。
四樓則為男性員工的宿舍,四字不吉利,讓陽氣重的男人去鎮,身為女性的老闆很是重女輕男。
反正男人是草,撐得過很好,要是撐不過……她看在自家員工分上打七折,替他風風光光的辦一場喪禮,事務所內有一名專業的禮儀師。
至於五樓則有一座暖房和室外花園,栽滿花卉的暖房設有一張雪白雙人床,專屬特殊員工所有,其他人未經邀請不得入內,而搭上葡萄架的空中花園則是員工福利,閒暇時能到英式造景的頂樓喝喝下午茶,看看藍天白雲。
「曬成人干也甘願。」人是有選擇性的。
「妹妹呀!你太不可愛了。」台客兼打手的鍾璧誇張的甩甩手腕上粗重的金鏈子,999純金。
「打手」打的當然不是人,而是不肯去投胎,為害人世間的惡鬼,他見一個打一個,打到魂飛魄散為止。
陽氣充沛的鍾璧是五月初五正午出生的陽男,全身陽氣,他連寒流來臨的超低溫也能穿短袖出門,壯得跟牛沒兩樣,活到三十歲連一次感冒也沒有得過。
他是真正的鄉下孩子,姊妹眾多卻是獨苗,家裡務農有幾十甲土地,兩座占山大半的山坡林地賣了幾甲地賺進十來億台幣,是名符其實的田僑仔。
「我慶幸虎口餘生。」大恩大德了。
「嗟!不識正港男子漢的好,錯過我是你生平最大的損失。」他故作瀟灑的撩撩發,一腳往椅上踩,擺出黑狗兄的模樣。「吉妹妹,你的臉色也不好,要不要哥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