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你讓南茜用工作絆住她,讓她分身乏術,無法再去殺人。」只要把魔性壓下去,她的情況便會有所好轉。
朗尼苦笑。「那是我唯一想得出的笨方法,可是她不領情,幾乎想殺了我,我在歐洲的七個居所被她毀了五個,剩下的兩個我不敢回,唯恐又被她毀個徹底,到時我真的無家可歸。」
流浪的死神,那多淒楚呀!肯定會淪為死神界的笑柄。
「你想讓我和她談談?」
他兩眼一亮,笑得特別燦爛。「你也知道她旁人的話都不理,唯獨你說的她還聽得進去,只有你才能幫忙解開她的魔咒。」不過,還有但書。
「把話說完。」真當他沒看見他眼底的閃爍嗎?
朗尼乾澀的一咳,「她要的是你愛她,將她如女王般高捧在手心,而她不知從哪得來的消息,曉得你身邊有女人了,因此氣炸了,一揚手把自己的宮殿給燒了。」
對自己都能這麼狠厲,可見氣得不輕,那把火連燒了三天三夜,但安娜不准傭人救火,眼睜睜地看著金碧輝煌的殿堂燒得只剩下斷垣殘壁。
她的怒,她的恨,她的不甘心,她的瘋狂魔性被激發出來,連他距離她五十里外都能感受到那不再壓抑的憤怒。
「不是我在危言聳聽,賽巴斯克,你要看好你的女人,要是讓安娜抽出身,她第一個要對付的便是搶走你的人類女子。」死神愛上人類,那會是多大的諷刺,也是安娜傷不起的自尊。
一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她沒什麼是她得不到的,她從小就是家族中的佼佼者,精英中的精英,在自我的優越感下,她更加的高高在上,睥睨他人。
她要的就一定要到手,即使她不要了,別人也不可得,除非她同意了,便以「贈與者」的角色給予。
就像一塊地的領主,這塊地是她的,她便是土地的主人,生活在這裡的人都歸她管轄,她是至高無上的統治者。
而賽巴斯克被她納入她的屬地之中,他是她最看重的「財產」,未經她允許誰也不能私下取走,那是對她權威的挑戰,也是一種蔑視,她無法容忍。
「我不是她的。」她很美,但不是他要的。
「可她不這麼認為,你認識她幾百年了,可見她能被輕易說服?」一旦認定了某事,一路黑的走到底。
安娜有著頑強的固執,世上最熱的熔漿也無法燒熔。
賽巴斯克的嘴抿緊,冰眸出現惱意。「多撥些工作給她,讓她忙上一百年。」
「哈!你說的容易,那得死多少人,如今的戰爭、貧窮、天災已奪去不少人命,再多上面也沒法負荷,光是做一番安排就要大費周章,換作是你,你肯嗎?」誰會為一名人類女子而打亂既定的秩序,犧牲更多的人。
「我是指把其他死神的工作也挪給她,每個人分兩到三成給她,那麼她一整年都得在工作中。」累就累她一個,能者多勞。
「這倒也是一個辦法,不過太陰損了,她會恨死你。」光想就想大笑。
「就讓她恨吧,她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他能容忍她時不時的放肆,但不表示她能毫無底限的侵犯他的地盤,威脅他的人。
夏春秋那女人是他挑上的,誰也不能動她分毫,即使是同類。若真惹怒了他,他不在意殺個死神,反正上頭正打算從人界培養死神接班人,讓人類去主宰自己的生死。
看他眼中一閃而逝的冷芒,手中多了一杯紅酒的朗尼輕啜。「那女人對你很重要?」勝過相處數百年的同伴。
「她很有趣。」一提到夏春秋,賽巴斯克滿臉的冰霜如遇春消融,淡淡地軟化,終滴成水。
「你愛上她了嗎?」死神界的翹楚就這麼淪落。
「我哪是愛……」他忽地說不出口,感覺胸口有什麼堵塞,氣不順,隱隱揪緊……
這是第二次有人問他相同的話,他卻回答不上來。幾天前那矮小婦人有心試探時,他還能冷哼的嘲笑她異想天開,堂堂死神豈會和人界女子發生感情。
可是現在面對敢言直說的同類,他卻遲疑了,明明心中有答案,可卻模糊得連他也有些看不清那份牽掛不下的感覺究竟是什麼,讓他時時惦記著,只想汲取專屬於他的溫暖。
「你完了,賽巴斯克,我看見你眼中出現人類的情感。」他們死神心中沒有情,只有冷酷與漠然。
安娜口中的「愛」也只是佔有慾在作祟,她不懂愛,只曉得掠奪,她一向只要最好的,不是頂尖的便視如糞土。
她對賽巴斯克的執著是一種病,得不到引發的病,她不接受失敗,更不相信有人不為她的美貌傾倒。
「你看錯了。」賽巴斯克冷著聲。
「那麼要讓你和她分開,你捨得嗎?」這才是釜底抽薪的好計,平息安娜不甘心的怒氣。
「……你可以回去了。」不送。
捨得嗎?他為什麼要捨得,他還沒膩了她。
賽巴斯克用這個理由說服自己,他發脹的腦子阻止他去想愛不愛的問題,他只知道夏春秋是他的女人,在他的保護下,她只能是完完整整的一個人,半根毛髮不缺。
「賽巴斯克,你是這樣對待兄弟的嗎?我冒著被瘋女人記恨的危險前來提醒,你是怎麼回報我的?」早知道就到澳洲玩袋鼠,南極看企鵝,學愛斯基摩人住冰屋,讓瘋子安娜當他的面取走他女人的魂魄。
喀嚓一剪,一了百了。
「你酒已經喝了。」朗尼要的紅酒,他給了。
「避難所呢?」他可是逃難來的。
「沒有。」他自己就住在靈異事務所的員工宿舍,和那女人分享一間房間。
小是小了點,但不影響他的活動,閒暇時還能到樓下的健身房運動,他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好,比起以往的獨自一人,有人作伴的確不寂寞。
「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被借調來此你難道沒個落腳處?以你雄厚的財力,只怕要幾百畝的莊園才肯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