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戒思谷的戒思其實是反意,並非戒除雜思之意,而是一進戒思谷便無法思考,腦子一片空白,那是一塊放逐地,終年高溫,除了陡峭的山壁外,谷底是寸草不生的沙漠,入谷的人沒有機會說話,因為那裡沒人。
「艾瑪被罰在戒思谷待上一百年,拜你所賜,她是助紂為虐的幫兇,長老會一致決定她必須受罰。」這是給她的懲罰,讓她牢牢記住什麼朋友該交,什麼朋友不該交。
二百年後,只要她悔改,她還會是個優秀的死神。
朗尼之前還信誓旦旦不會在同一個坑裡栽兩次,可是美女艾瑪一出現他便失了防心,相信她是真心悔改。
艾瑪給了他一杯酒說是道歉,他不疑有他的喝下,誰知一沾唇就中招了,當下兩眼一闔,昏迷了近一個小時。
「賽巴斯克,你太殘忍了。」居然把艾瑪丟到那種地方。
「你虐殺妓女就不殘忍了,別再說是為了我,令人作嘔,是你迷戀血的氣味,拿我做幌子罷了。」自己造孽卻要他背過,世上有這麼可笑的事嗎?
見他取出裝著藍色火焰的瓶子,安娜臉色一變,蜷著身子往後移。「賽……賽巴斯克,你要干……幹什麼?」
「送你一程。」
「送我一程?」他是想……是想……殺……
「地獄之火會助長你體內的魔性,助你成魔,所以我跟大長老要來了幽冥之火,讓你走得風光。」她的最愛。
「不!你不能這麼做,我們是同類,你不可以讓我……啊——火——」安娜還想挽回局勢,命令賽巴斯克改變心意,沒想看到他拋出手中的瓶子,猶自高傲的臉上變得驚恐、慌張,難以置信,拚命地想躲開。
「啊啊啊——不要啊,賽巴斯克救我——快把火滅了——啊——」
太遲了,在地上漫開的幽冥之火很快地燒向她,將她殘破的身軀裹住,管她如何淒厲的呼喊或咒罵,都改變不了身體一塊塊崩落的事實……
安娜死了。
「女人,我們回家。」看著夏春秋白得透明的小臉,賽巴斯克心疼的在她唇上啄了又啄,以面頰廝磨。
「嗯,回家。」有他在的地方就是家。
「準備好了,可以開始了嗎?」
一盞天使燈雪白無垢,象徵純潔和信仰,它像八角宮燈,外面一圈鑲嵌著數名展開雙翅的小天使,燈一點亮,小天使頭上的光環也會發光,照得一室亮如白日。
穿著連身長裙的夏春秋平躺,她的身體是騰空的,底下無物,恍若浮在水面上似的飄浮在半空中。
她的眼睛是閉上的,因為天使燈的光芒太過強烈,若是直視太久,眼睛會瞎掉。
但是她的聽覺很靈敏,聽到很多人都來了,腳步重的鍾璧,步伐沉穩的弓藏一級生,貓足似的吉卜賽,還有拍動翅膀的安姬,她的好朋友們無一缺席的到場……
咦,燒肉便當呢?
正當她狐疑之際,耳際傳來令人不解的噗哧笑聲。
「笑什麼?」海麗的聲音沒有情緒,不輕不重。
「沒、沒什麼,我咳痰。」掩著嘴偷笑的鍾璧假裝咳嗽,但後來實在忍不住了,背過身繼續笑。
「出去!」吵死人了。
「好好好,我不笑了,保證不笑,你看我表情多嚴肅。」他裝不出弓藏一級生的肅穆,給人的感覺還是在笑。
「你再發出笑聲,我一腳踹你出去。」省得擾亂她的專注力。
一腳?他頭一低看向那雙沒他腿長一半的短腿,噗的一聲又笑了。「海麗,你的腿太短了,踹不到我……
啊!你使詐,居然飛踢,這樣對你的員工,你……真是太可恥。」
看過忍者哈太利動漫裡,那個身手靈活的小忍者嗎?
身材不高的海麗像是移形換位似的突地不見,在空中一百八十度大翻轉才落下,蘿蔔粗的短腿朝鍾璧胸口一踢,他來不及防備被踢個正著,一臉錯愕地退了好幾步。
過了一會兒,他才感覺到痛,海麗踢傷了他的肋骨。
傷不重,養養就好了。
「事實證明,有實力的人不受限於體型。小伙子多學學,你還太生嫩了。」可憐的孩子,他的自尊一定傷得很重。
神情沮喪的鍾璧被罵了。
「海麗,你還是人嗎?要不要給人留條活路,我的男子氣概被你打擊到了。」他一身肌肉竟然不敵哈比人?
「安靜點,滾到一邊後悔你的少壯不努力,我們今天的重點是小夏。」他們是擺飾,不說話的那種。
唉!終於想到她了,沒人理會多可憐,孤伶伶的躺著。夏春秋不禁感慨,人果然要有健康的身體呀。
驀地,一隻手輕柔的撫上她的臉頰。
「我不嫌棄你,我照顧你。」他聽見她的心音了,可憐的小女孩。
賽巴斯克……
「噓!很快就結束了,你忍一忍,不會太痛。」他親吻她的面頰,目光滿是他從未有過的款款柔情。
夏春秋點點頭,面容恬靜的躺著。
「好了沒?我把琴弄好了。」
為了力求保險,賽巴斯克把淨靈琴也弄來了,那原本是隆許家族的家傳物,他讓朗尼回家去搶,把朗尼的父親氣得差點中風,揚言兒子敢再回家就打斷他一條腿。
朗尼這是贖罪,他連著兩次著了道,所以只好鋌而走險了。
「我好了。」回答的是海麗。
呃!她……她要幹什麼?
看不見的夏春秋豎起了耳朵,完全想像不到現在發生什麼事。
只見沒豎琴高的小女人穿上正式的三件式西裝,緩緩走到豎琴旁,短小的十根手指頭往琴弦上一放。
這畫面太詭異、太驚悚、太不可思議了,難怪鍾璧要笑,任誰看了那瞥扭畫面也會笑吧。
若是換成人類體型的安姬坐在豎琴旁,那畫面多唯美呀!長髮飄逸,面容嬌美,十指纖長,一下一下撥著琴弦,美妙的音樂飄出,流瀉在每一個角落……
不過海麗一臉嚴肅,像來參加告別式的神情彈著琴,看久了也習慣了,好似她就該是個偉大的音樂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