擰著眉,他看著手中扁平的啤酒罐,抬手將它扔進金屬的字紙簍裡,它發出鏗鏘的聲音,落底。走了也好。
他抓起鑰匙,走回房間,經過窗邊時,他隨手將那鑰匙扔進了河裡。鑰匙發出撲通一聲,沉入河裡,再無聲息。
他沒多看一眼,只是腳下不停的回到床上,睡覺。
巨大的飛機從藍天上滑降而下。
機尾的標誌揚著火紅的翅膀,乍一看,會以為那是隻鳳凰,但仔細一瞧,會發現那隻鳥,有著細長的鳥嘴,是只鶴,不是什麼鳳凰。
這裡是東京的成田國際機場候機室,除了那架有著紅鶴標誌的日本航空飛機,站在那大片的落地窗前,還可以看到一架又一架,不同國家的飛機在外頭等待起飛與降落,繁忙的空中交通,讓機場內充滿了來自世界各地,各式各樣的人們。
當然,因為是亞洲地區,所以黑髮黑眼的黃種人還是佔了大多數,有些是來洽公的商務人士,有些則是前來遊玩觀光的旅客。
隨著飛機的降落與起飛,機場廣播用輕柔的語音提醒人們陸續登機,接送一批又一批的乘客。
二十分鐘前,一名腳踏黑短靴,穿著一件卡其色風衣配藍色牛仔褲的女人,拖著一隻黑色的登機箱,拿著一杯剛買的咖啡,走進了候機室。
離她登機的時間還有一陣子,她脫下了擋風的圍巾和風衣,找了一個空位坐下,從充滿刮痕的登機箱裡,拿出了筆電,開始輸入文字。
像她這樣的女人,在這裡並不顯眼,她是個黃種人,身材嬌小,樣貌普通,雙眼不大不小,頭髮不長不短。她和一般住在日本的女人沒有什麼兩樣,她臉上畫著淡妝,坐姿端正,服裝儀容都萬分整齊、乾淨、正常。如果真要說有什麼不對勁,那就是她幾乎無視人們在她周圍來來去去,也沒有去看窗外起降或等待接客的飛機,只是專心的敲打那篇文章,偶爾才停下來喝一口咖啡。
隨著登機時間的來臨,越來越多人進入候機室,每一個位子都被人佔據,包括她身旁的空位。幾名旅客坐在她身旁,一邊使用手機和平板電腦,一邊聊起了最近轟動一時的新聞。
「你聽說了嗎?這一年來不斷在網路上爆料,揭發好幾樁政治和商業黑幕的P.H可能是個女人呢。」
「你怎麼知道?我以為P.H就是因為爆的料都是極機密,怕遭人報復,所以才會以P.H當其匿名發文,從來不曾公開身份。」
「網路上傳得滿天飛了,上回P.H將那份美國政府的機密文件解密,引起了美方高度的重視,聽說FBI的人利用P.H發表的那些文章進行側寫,說P.H是個女人,大約二十到三十歲,是東方人。」
「真的假的?」
「不知道。」男人一聳肩,道:「但據說P.H手上還有不少美國政府的機密文件,有人甚至傳說,P.H握有許多國家的探員和企業財團的商業間諜名單,美國政府如此積極的想逮到那傢伙,是很有可能的。」
「我看不只美國政府,P.H這一年來爆的料,讓許多國家的政治圈和商業圈整個大風吹,不少財閥和政治家們現在都恨P.H恨得牙癢癢的,她會被逮到是遲早的事。」
「所以你覺得P.H真的可能是個她羅?」
「一半一半。」
「不知道她長什麼樣子?」
「搞不好是個恐龍妹,哈哈哈哈……」
女人在身旁旅客的談笑聲中,不動聲色的將文章存檔,蓋上筆電,收拾東西。
差不多在這時,登機廣播開始響起,邀請坐頭等艙和商務艙的旅客開始登機。雖然如此,坐經濟艙的旅客們也一一開始起身,在登機入口自動排起隊來。
她沒有急著走上前去排隊,只是拉著行李箱走向化妝間,趁這時解決生理需要,她不喜歡飛機上狹小的廁所,說真的也不是很愛排隊。
聽到登機廣播,女人們匆匆離開化妝間,她好整以暇的處理自己的服裝,在鏡子前面確認衣領已經翻好,頭髮沒有亂掉,才拎著風衣和登機箱,在剛剛好的時間,走出化妝間。
排隊等待登機的人已經差不多被消化完畢,只剩五六名旅客和空姐還在入口,她拖著登機箱走上前去,拿出登機證。
疲憊的空姐快速的看了一眼她的登機證,撕去一部分,將剩餘的票證還給她。
「謝謝。」她說。
空姐愣了一下,擠出客套的微笑,回道:「不客氣,祝你旅途一路愉快。」
第1章(2)
她將登機證放回口袋裡,拖著登機箱走入那像隧道一樣的登機廊道,前方的旅客消失在轉角,她原以為自己是最後一位登機的旅客,卻聽見後面傳來腳步聲,她回頭瞥了一眼,發現是一名空少,那男人對著她微笑,但她注意到他把右手插在口袋裡,她轉身要跑,對方已一個箭步來到眼前,伸手抓住了她的頸項,不讓她發出聲音,她掙扎著、試圖反抗,但他的力氣太大,然後他抽出了藏在口袋裡握著一根針管的右手。
下一秒,刺痛從右臂傳來,冰冷的液體流竄入肌肉血管。幾乎在瞬間,她就陷入無力的狀態。
急促的心跳漸緩,她不再掙扎,在恍惚間,感覺對方鬆開了箝制住她的脖子,將她扛上了肩頭。
雖然頭暈目眩,她仍能看見自己的圍巾、風衣、手機和登機箱散落一地,那男人站在原地,沒有帶著她往前朝飛機走去,也沒有帶著她回到登機口,震動傳來,讓她意識到這登機的空橋已脫離了飛機。
有個人走了過來,彎身拾起了她散落在地上的東西和登機箱。
女人站起身來,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她這才看清,那個女人是先前接待她的日本空姐。
「就是她?」男人問。
「是的,沒錯。」空姐看著她焦距開始渙散的瞳孔,開口以日文確認了她的身份:「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