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克洛克,兩把貝瑞塔的M9,還有兩把麥格農的沙漠之鷹。他睜開眼,知道那些獵人不會永遠等下去。
獵物沒有等級之分,但被送到這裡來的獵物都不是普通人,他和她發現的前幾名獵物都擁有特殊的才能,一位日本的合氣道高手,一位哥倫比亞的毒販,一名經驗老道的阿根廷老警探,還有一名來自加拿大熱愛極限挑戰的運動家。
這證明了她確實引起了遊戲系統和那些玩家的興趣。
偏偏她現在身邊那十八歲的印度男孩,看起來就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宅男,據他自己說,他是個駭客,而且他很聰明,所以才靠著他那顆聰明的腦袋晉陞到第二級,但基本上,他還是個宅男,而且很愛大驚小怪。他不認為那印度男孩可以安靜多久。
阿萬垂眼看著手上那把德國制SIG的P228,扯了下嘴角。
他清楚這些人都是高手,即便他曝光的時間沒多久,他敢打賭他們都看見了他。當時他衝出來就是為了要吸引他們的注意,將他們的注意從霍香和那印度男孩的身上引開,順便消耗他們的彈藥,那些人看見了他,一定也看到了他手上拿的是什麼,這把槍是霍香從那名海豹隊員身上拿來的,P228的彈匣只有十三發子彈,因為方才密集的連擊,他的子彈用光了,他換上了新的彈匣。
十三發子彈。
他敢打賭那些人會等他手上子彈再次用完的那個瞬間,他們人多勢眾,彈藥怎麼算都比他多。他必須賭上一賭。
他抬手隨便開了三槍,槍聲頓時再次大作,那些人幾乎把他拿來當掩蔽物的樹幹轟掉了一半,但到中途,他就發現開槍的人少了一個,然後又一個。
「Fuck!」
隨著那句粗魯的咒罵,槍聲在瞬間再次止息。微笑,浮現在唇邊。
他知道,有人倒下了,是那兩個手持沙漠之鷹的傢伙。
顯然,他賭對了,她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知道他想要她做什麼;她手上的麻醉槍是高毅改造過的消音手槍,擊發時不會有聲音。
那女人在他們開槍時,辨識出了他們所在的位置。
點四五的沙漠之鷹破壞力極大,距離要是夠近,就連水泥也能穿透,所以她才優先處理那兩個。剩下兩把美軍制式的M9,和一把克洛克。
他張嘴揚聲,再次開口打破雨林中的寂靜。
「嘿!我不知道你們這裡是怎麼回事,我沒有惡意,OK?我是個偵探,我只是受雇來找那個女人的。」這一回,沒有人對他開槍,但也沒有人移動。
算他們聰明。
「對方開價兩百萬美金,已經預付了一百萬,我認為,一百萬對我來說,已經夠了。」他一邊脫下身上的防彈衣和腳上的靴子,一邊大聲喊道:「現在,我要離開這他媽的雨林,如果你們讓我回去,我會告訴我的僱主,她已經死了。或者我們也可以在這裡纏鬥下去,直到我的子彈用完,但如果我要死,我他媽的一定也會拖幾個人當墊背!」
陰暗的雨林裡,還是一片沉寂。
他把防彈衣套在靴子上,用力往左邊丟了出去,槍聲再次大作,他從另一邊衝了出去,一眼就看見其中兩把槍追著那防彈衣打,擊發的槍火在陰暗的雨林中看來異常明亮,但其中一位手持克洛克的那個人沒有上當,那傢伙追著他開槍。
他開槍回擊,同時一邊往那手持M9的傢伙衝去,那獵人被他逼得縮了回去,他幾乎可以感覺到其他兩名獵人在內心偷笑。
4、5、6……8、9、10……
他的子彈一顆顆減少,他在算,他知道他們也在算。他又開一槍,12。
第十二顆子彈擊發後,他看見霍香突然出現在他九點鐘方向,在那克洛克男人的身後,另一名手持M9的獵人看見了她,舉槍瞄準。
那個動作,暴露了那名獵人的脖頸,他想也不想,直接對著那男人再開一槍,第十三顆子彈,衝出槍口,擊中了獵人的頸動脈。
剎那間,鮮血噴濺而出。
幾乎在同時,在他正前方那名拿著M9的獵人從掩蔽的大樹後出現,獵人裸露的右眼,透出冷酷的得意。那獵人知道,就算霍香偷襲成功,也來不及救他。
他右手仍握著德制的P228,但裡面的子彈已全數擊發,而這裡的樹林太密集,她和眼前的獵人之間,隔著好幾棵樹,她不可能擊中那傢伙。
阿萬看著那獵人露出了半邊臉,舉起了那把M9,他甚至能看見他揚起了嘴角,露出半個狡猾的微笑。他沒有停下來,沒有閃躲,他只是飛快舉起左手,接住霍香扔過來的那把克洛克。
當那獵人透過準星瞄準他時,只看見克洛克的槍口對著自己。
槍響,子彈破空,旋轉疾射而來,疼痛在右眼爆開,獵人的腦袋被子彈帶著猛地往後扯了一下,跟著到地不起,再無知覺。
雨林裡,再次恢復沉寂。槍口,仍發燙。
阿萬放下手中兩把槍,轉頭朝她看去。
那女人站在原地,原本拿著克洛克的獵人倒在她腳邊,為了奪槍,她把那獵人的關節都拆了。她喘著氣,雙眼發亮,小臉不知何時又沾上了泥巴,看來卻美得不可思
就在這一刻,一股奇異的暢快驀然上湧,充塞心胸,流竄全身上下。
他剛剛只拿一把槍,是為了吸引他們的注意,讓那些獵人以為他只能拿一把槍,可他本來就能左右開弓。他是左撇子,但他從小就強迫自己使用右手。
他從不讓人知道左手才是他的慣用手,他把這習慣藏了起來,讓這變成他的優勢,只在絕對必要的時候才用。
可她知道。
就像她知道她的出現會吸引那名獵人的注意,就像她知道他會幫她解決那名獵人,就像她知道他曉得她會為他奪下那把克洛克,再把槍扔給他。
直到這時,他才發現,原來這個女人如此瞭解他,原來他竟如此信任她,就像她敢拿命相信他。原來,他與她之間,早已瞭解這麼多,擁有的默契這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