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一個陌生男子的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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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頁

 

  一樣是用電腦打字,七十二級的楷體字,除了一連串的「愛你」,沒有其他文字或記號。

  「到底是誰在惡作劇?」黎湘南才走進舞蹈學苑的更衣室,打開提袋,就發現那封信。

  剛開始她以為只是偶發的玩笑事件,並沒有將它放在心上;而後她開始覺得有種異樣感,彷彿背後有雙眼睛在注視著她。她原以為自己神經過敏,結果這種陌生無聊的信出現的機率越來越頻繁。

  她懷疑會是誰幹的。舞蹈學苑裡應該沒有人會對她做這種惡作劇,也不可能是她父親的後妻;她這兩天才搬過去,而這種惡作劇遠在之前就發生過。

  那麼,會是誰?

  黎湘南凝視著白紙上那些斗大看起來像是音符的愛意。那些字,一筆一劃一觸看起來充滿了生動的美感。

  她最近好玩報名了電腦基礎課程班。在各種字體的變化中,她特別喜歡這種楷體的韻感和律動美,那是藝術的結晶,代情的精華。

  但是這陌生的信來得詭異,她想不出有誰會做這種事。她凝視著那些「愛你」,陷入沉思,然後她臉色越來越蒼白,雙手也劇烈發抖起來。

  「不--」她大叫一聲,衝出更衣室。

  「怎麼了?」廊上許多人都被她突然的叫聲和舉動嚇到,有人試圖攔住她,但都沒有成功。

  她衝向樓梯,手中緊捏著那封信,一路衝下十二摟。

  出了大廈,有陽光;她卻覺得渾身發冷,臉色蒼白,嘴唇也蒼白,輕輕打著顫。她盲目地衝撞,撞到好些路人,直到撞進一個人的懷裡。

  那人抓住她,皺眉問:「你怎麼了?這樣橫衝直撞?」

  黎湘南勉強抬頭,看見是高日安,方才幾近失控的情緒錯亂,突然一下子冷靜下來。

  她掙回手,咬著唇不說話。

  「這是什麼?」高日安順手抽走黎湘南手中那封信。那封信被他捏皺,皺紋四處,字字都成了變體。

  「你怎麼不告訴我?」高日安皺眉說:「我不是告訴過你,再有這種事發生就立刻通知我?」

  「告訴你做什麼?讓你分析研究我是不是發瘋?」黎湘南一把奪回信。

  「這是第幾次了?」高日安平靜地看她把信撕成碎片。

  黎湘南抬了抬懶懶的眼皮看了高日安一眼,不搭腔也不理他。她拍拍手,一副輕鬆得意的樣子,像拍走了麻煩似的。

  「不關你的事。」她擱下拒人千里的冷漠,轉身走開。

  這些片段,全被攝入高倍的望遠鏡頭。鏡頭是偷窺的,隱在對面某層大廈的落地窗裡頭。

  黎湘南沒注意到高日安跟在她身後。她沒有回舞蹈學苑,也沒有回家,而到黎北瀟的公司。秘書小姐說他不在。

  「不在?」黎湘南喃喃說。

  「總經理夫人也打了好幾次電話找總經理,但總經理沒交代說他去那裡,所以……」

  「總經理夫人?」黎湘南一下子會意不過來,隨即明瞭,嘴角撇了一撇。「她打電話來做什麼?」

  「不知道,總經理夫人沒有說;不過,她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有什麼要緊的事,有點急。」--其實那通電話袁丹美的語氣根本是氣急敗壞;不過,為人屬下的都懂得怎麼明哲保身,以輕描淡寫置身事外。

  「她會有什麼事?」黎湘南皺眉地喃喃自語,離開公司。

  沒遇到黎北瀟,她一下子不知道往何處去,茫然無措,時間顯得難打發。她不想回去和袁丹美瞪眼相看,雖然袁丹美很可能根本不在;回她「自己」的家,大門深鎖,處處瀰漫著陰暗荒涼的氣息。她躊躇一會,正想找個地方落腳,一輛眼熟的「青鳥」由路中央駛過,她不禁追上前去。

  她追了幾步,突然停下來,又極突然地回頭往反方向走,再次撞上了一直跟在她身後的高日安。

  「你幹什麼?」黎湘南臉色霎時發白,顯然受到驚嚇。

  高日安不明白她為什麼那樣吃驚,疑惑地解釋:

  「我一直跟著你,你沒發現--你還好吧?臉色好蒼白!希望我沒嚇到你。」

  「你『已經』嚇到我了!幹嘛那麼鬼鬼祟祟跟著我?」黎湘南口氣又衝又壞,非常不客氣。

  「關心你啊,想跟你談談。」

  「想跟我談談?」黎湘南那雙眼瞳縮成貓眼一樣的畏光。她懷疑地說:「談什麼?你跟我有什麼好談的?」

  「別緊張,只是隨便聊聊。」高日安微笑,試圖鬆緩黎湘南的戒心。

  黎湘南神經鬆緩下來,懷疑的神色斂去不少,那種要笑不笑的表情就露了出來。她仰起頭半睨著眼說:

  「聊聊?高日安,你是想泡我是不是?用這種老土的手段!」

  「可以這麼說。」高日安直認不諱,笑得高深莫測。

  黎湘南將他從頭打量到腳,點了點頭,伸手挽住他說:

  「好吧!雖然你已經不是什麼芳草,而是訂過婚的污濁爛泥了;不過沒關係,你比尋常人有見識多了。」

  高日安心裡卻是一動,上次黎湘南也是如此般自然地挽住他,好像那是她的一種習慣。他想想,按著問她:

  「你也都像這樣挽著你父親嗎?」

  黎湘南淡淡看高日安一眼,搖搖頭。

  「沒有。你問這個幹嘛?又想研究什麼了?」她的口氣也很淡,但防備的意味仍很濃。

  「你別像只小刺蝟似的。我只是問問,沒別的意思。」高日安刻意把口氣表情都淡化。「還有,你別老是對我敵意這麼深。我是個學者,不是醫生,也沒有研究你的意思,你大可不必擔心我有什麼居心。更何況,你並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是不是?」

  他試探地看著黎湘南,但見她低了頭。他按著又說:

  「我們都這樣手挽手散步了,應該算是朋友了吧?」

  「勉強算作是吧!」黎湘南不自覺笑起來。

  那是出自真心的笑,漾著黎湘南皎好的臉一種異常柔美的感覺。高日安原是不經意的一瞥,卻不自禁地深深被吸引,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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