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那為何以前不這麼做?」
「欸,您不知道,這多費事,不過是壺茶,喝進肚裡也就是了,哪這麼囉唆,您說是吧?」
他臉一沉,自家茶莊生產的茶葉舉世聞名,可這些年他始終不解哪裡好喝,因此拚命要求茶莊的人改良品質,不要因為虛名而自滿,免得哪天遭人指稱虛有其名時,那可就丟臉了,沒想到自家茶葉品質真的不錯,錯的是泡茶的方法。
他抬手往這名小廝的腦袋敲下。「就是你們誤了我的舌頭,糟蹋了茶葉,害我冤枉咱們茶莊出產的品質,你給我說說,怎突然長進肯好好費工夫沏出像樣的東西來了?」
小廝摸摸被砸疼的腦袋,齜牙咧嘴的道:「還不是公主下令,沏茶有流程,要咱們以後都照這流程辦事,下回再讓她嘗到之前那糟糕的,誰就準備倒大楣!」
「公主下的令?」他訝異了。
「可不是嗎?不只如此,若被分配到的活幹得不盡心讓她瞅見了,一樣慘兮兮!」小廝瞧向跪在地上的幾位大哥,這幾位哪有方才告狀時的理直氣壯,這下場他們是瞧在眼底的,連大哥們都這般慘了,他們哪還敢瞎混。
他揉了眉心,簡直丟人現眼,自己府裡管理得一塌糊塗,讓外人看笑話也就罷了,偏自己還不自覺,反而去指責別人多事,這下該如何去向那女人請罪呢?
他瞪著自己的手下,底下幾個心虛汗顏得垂首低視,哪敢再吭聲。
「這個……公主,事情是誤會——」
「不敢當,寄人籬下,怎好還端著公主的頭銜。」
「那……小日姑娘——」
「雖然借住在你東方府,但其實非親非故,也別這麼叫了。」義明日坐在花廳上,眼神冷,說話聲音更冷。
東方清平歎了口氣,這是擺明刁難到底了。
無奈之餘,他不禁打量起這間花廳來,除了比之前整潔許多之外,還多了名畫和精巧的瓷器。
這些東西都是自己一時興起,見了喜歡買下的,之後便交給武雄他們處理,而武雄等人皆是粗人,見是值錢之物就全丟進倉庫裡鎖著,哪裡知道該好好運用,而此刻這些東西被搬出倉庫,將花廳裝飾得不再單調乏味,品味忽然絕妙起來。
可以想見是誰出的主意,想起這座大宅的種種改變,瞧來這東方府真不能沒有個女主子。
唉,他離開的這幾天,她結結實實將整個府整頓了一圈,他還得感謝她,因為她是對的,幹得好,所以他硬著頭皮來認錯。「是在下的錯,請公——小日,你就饒了我這回,莫要見怪了。」他誠心的說。決定不喚她公主,喚她小日,且連姑娘兩字都除去,當她是朋友。
小日是當日落谷自己為隱藏身份用的小名,這會聽他如此喚自己,義明日竟生出幾分的親暱,而這份親暱讓她神奇的消了火氣。
本來執意嘔氣的臉龐緩了緩,明亮的眼珠子終於肯投向他了。「哼,你以為我愛管閒事嗎?那是因為答應讓你的東方府煥然一新,這才插手管這些事的,誰知好心沒好報,竟讓你當眾指責我的不是。」
以前她說一不二,誰敢囉唆,可這人不分青紅皂白就給她難看,這口氣實在難嚥下,她越說越委屈,雖沒像一般女子哭得梨花帶雨,但怒中帶著嬌氣的模樣,在他眼底卻更勝梨花淚。
「以後不會了,還請你繼續管閒事,我也已跟武雄他們說好了,以後府裡上下都聽你的,你說了算。」他決定好好改革自己的府邸,不然就算自己在外頭風光,回到府裡面對一團散漫也是臉上無光。
而既然自己沒空管家務事,就讓有能力、夠精明也夠鐵腕的人來插手,而這人非她莫屬,否則自己府上養的這群牛鬼蛇神誰鎮壓得住呢……
「真放手讓我管?不會像之前說說算了,等我出手了又怪我多事,辱你的手下,跟我鬧得臉紅脖子粗?」她斜睨他,問清楚。
「這群人今後任你處置,要打要罵還是要剝皮,都隨你!」他痛下決心的說。
說到這,花廳外頭好像傳來了幾道抽氣聲。
她聽見了冷笑。「那可是你說的,本公主待在你府上的這段時間就好好替你管管這座宅子,這群人若再犯事,可別怪我心狠手辣。剝皮算什麼,在射日王宮,誰要給我捅樓子,本公主剝皮一層不夠,還拔他們的舌頭,剁他們的手腳,一些幹不了正事的官員,我乾脆賜他們宮刑,做了太監到我身邊,我隨時親自調教!」
「妖……妖女……」外頭傳來小聲顫抖的聲音。
「這話誰說的?!」她索性朝外大聲問。
「不是我!」
「我沒說!」
「沒人說——」
片刻後,外頭又是一片鴉雀無聲,顯然沒人敢認,全嚇跑了。
東方清平尷尬不已,原來自己手下這般沒用。「這……總之,先前是我的錯,惹怒你了,之後這座府邸就全仰仗你了,請你不必手下留情,該怎麼辦便怎麼辦。」他狠下心腸給予權力。
「我會的。」她回他一個毛骨悚然的笑。
這會連他都忍不住偷偷嚥了口水。妖女……其實也沒形容錯……
「武雄呢?」小偏廳裡圍了幾個人,東方清平點一點後問起。
「他人在帳房。」某位回話。
「是嗎?你去轉達說我有事找他,讓他來見我。」東方清平吩咐。之前去了趟程家,有些事得交代他去辦。
「這……恐怕不行。」這人為難的說。
「不行?」他俊氣的眉毛揚高。
「嗯,不行。」
「為什麼不行?」他沉下臉問。這武雄何時變得這麼大架子,連他也請不動了?
「這……公主正發大火在刮人,這時候沒人敢去喚他出來。」這人一副小生怕怕的模樣。
他一愣。「喔,那再等等吧,我的事不急。」如今在東方府,不是他東方清平最大,是義明日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