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別哭……」吳尚皓又重新回到那種手足無措的感覺。
「你當然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她哭得淅瀝嘩啦的,彷彿要將這麼多年來,心中所有的委屈全都宣洩出來。
吳尚皓緊緊的將她擁在懷中,低喃道:「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本來就是你,都是你,你幹麼這麼多年後又來擾亂我的心?」她懊惱的指控他。
「因為我一直都愛著你,因為我不願意把你交給其他男人!」他捧起她的臉,凝視著她的眸中充滿了讓她揪心的情意。
「如果真是如此,這麼多年,你為何從沒有找過我?」曾經有多少個夜晚,她看著他的照片,幻想他會突然出現在她家門前,但五年過去了,這樣的夢境卻從未實現。
「因為我害怕。」吳尚皓一向自信沉穩的神色微微出現裂痕,洩漏了隱藏在裡頭的脆弱,「這幾年,我將所有精力都放在工作上,每天把自己搞得筋疲力盡才敢回家,因為我怕自己會忍不住去找你,我怕看到你依然恨我,我怕會勾起你失去孩子的悲慟惡夢,我更怕——你不再愛我……」
第6章(2)
當年他們的婚姻結束在猜疑的爭吵與失去摯愛的痛苦中,誰都沒勇氣再去觸碰過去,更別說是再見到對方了。
她只覺得心中充斥著酸甜苦辣的滋味,一顆心漲得滿滿的,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可現在不同,是老天爺讓我們重逢,就算你恨我、怨我,我也絕不鬆手。」他深深瞅著他,宛若凝視珍寶似的道:「我愛你,珍熙。」
那道醇厚而充滿磁性的聲音就像催淚劑,逼出了更多無聲的淚水。
她淚水橫流的脆弱神色讓他心疼,低下頭,覆住了她沾著淚水的唇瓣,彷彿唯有如此,才能讓她感受到自己對她從未改變過的愛。
她沒有抗拒,閉起眼迎上他,雙臂不由自主的環過他的頸項,將這麼多年以來的濃烈相思全都投注在這個吻上,再也不想佯裝隱瞞——她依然如此深愛著他。
他的唇異常的溫柔,彷彿怕碰壞她似的,輕輕摩挲著她潤澤的唇瓣,吸吮著她滑過唇邊的淚水。
「別哭了。」他輕聲哄著,雨點似的吻落在她的眼上。
如果餐廳員工看到這一幕肯定要訝異的跌破眼鏡了,任誰都不會相信,一向冷凝著神色、嚴峻酷厲的鐵血主廚,竟然也會露出這麼柔情似水的表情來。
不過,這樣不為人知的一面只有她獨享,只有她是被專寵的。
想到這兒,賴珍熙的心就霎時化成了一灘水,再也不記得自己曾是如何的埋怨他、惱恨他。
「再給我一次機會,相信我好嗎?」他的手指輕撫著她的臉頰,魅惑的聲音在她耳畔縈繞。
有那麼一瞬間,她幾乎就要臣服在他那略帶沙啞的性感聲線之下,可心底那根深蒂固的猜疑與恐懼卻在這時跳了出來,如惡魔般在她另一側耳畔低語警告。
「除非你能告訴我,那些電話究竟是誰打的?你都去了哪裡?」她想要相信,但她害怕再次的毫無保留為他付出,只是讓惡夢重演而已。
「我……我無法——你,但相信我,我絕對沒有背叛你、背叛我們的婚姻。」
他的眸底閃過一抹掙扎,最後還是選擇保守秘密。
期待的爍亮光芒自她還漾著水色的眸中褪去,逐漸變得黯淡灰敗。
「我知道了。」她很失望。「珍熙……」這代表什麼?
賴珍熙將自己自他的溫暖懷抱中抽離,突然轉移話題道:「下午我要請假。」
「如果是去找那個男人,我不准!」吳尚皓的臉色驟沉,霸道的拒絕。
「那個男人是我兒子的舅舅,不是我的情人。」他毫不掩飾的醋意讓她心情好了許多。
「兒子?!」吳尚皓臉上的神情好像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般,滿臉的震驚與難以置信。
她從未看過他這麼絕望的表情,不禁忍住笑意,故意不說出真相。
「是啊,五歲了,是個帥氣又貼心的小男生。」
五歲?!那不就表示他們離婚沒多久,她就生下這個孩子了?
「孩子的爸呢?為什麼你的履歷填的是未婚?」這是他第一時間確認的事情。
「我是未婚沒錯啊。」賴珍熙轉了轉眼珠子,一副不在意的模樣。
「該死!你告訴我是哪個男人這麼不負責任,我去找他算帳!」他氣急敗壞的咬緊下顎,渾身迸發出殺氣。
「你想跟揍白博彥一樣揍他一頓?」她調侃的睇了他一眼。
「我要殺了他。」他冷冷的道。
一股暖流緩緩淌過她的心窩,不再逗弄他,她斂起笑意,微微悵然的道:「他死了。」
死了?吳尚皓森冷的神色僵了僵,心中五味雜陳,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此刻的心情,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嫉妒得快要發瘋了。她怎麼可以在他們離婚之後,這麼快就接受另一個男人,甚至懷孕生子?難道她對他的愛就這麼脆弱,隨時都可以拋棄?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過停止你的胡思亂想,這個孩子是白帆林的兒子。」她白了他一眼,不想讓他在腦中猜臆著她跟別的男人上床的畫面。
「白帆林?」一張青春膽怯的臉蛋霎時浮上他的腦海。
賴珍熙點點頭,「帆林一畢業就因為她那個混帳爸爸的家暴而離家結婚了,為了躲避帆林爸爸三不五時的騷擾麻煩,所以他們一結婚就搬到鄉下隱居,我也斷了她的訊息,直到我們離婚後不久,才突然接到她弟弟的通知,說他們夫妻倆發生車禍,傷重不治,留下一個才剛出生的小男孩。而在帆林早已擬定的遺書中有寫明,若他們夫妻發生意外,希望我能替她撫養她的孩子長大成人,為的就是怕孩子落入她爸爸的手中……」
想到帆林因為爸爸的家暴,怕她自己和丈夫、孩子都逃不過爸爸的騷擾和找麻煩,是帶著怎樣的傷心不得不先寫下這份遺書以免有些話來不及說,又是如何遺憾的離世,身為好友她就忍不住哽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