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死我了!」太后滿腔怒氣難以宣洩,怒火沸騰。
杜邑侯妃此時方才上前,頗有一種幸災樂禍的口吻:「我早說了,留下那殷莫愁,必定後患無窮。太后你不肯聽我的忠告,事情才機會變得這麼不可收拾。」
「沒錯!母后,會有這種事發生,全是殷莫愁引起的。不知她是怎生煽動皇上的,皇上竟如此荒唐!」
「可是,殷莫愁若真的處心積慮,她為何要煽動皇上退位?對她有什麼好處?」杜鳳嬌不解問。
杜邑侯妃高貴雍容的風姿散發著蛇蠍的冷酷。
「這你便不懂了。殷莫愁這是以退為進,她知道太后反對皇上立她為皇后,便蠱惑皇上,以此為要脅。」
「可惡,那殷莫愁心機竟如此深沉!」太后大怒。
「事到如今,要皇上回心轉意。只有一個法子……」杜邑侯妃說著,故意留了半截的尾巴,讓人尋味,慫恿著太后。
「母后,這回你可不能再心軟了。殷莫愁如果不死,皇上對她是不會死心的。她迷惑皇上,操控皇上的心志,實在留她不得。」兩個人你一舌我一話,不斷慫恿太后,引發太后的怒氣。太后愈聽愈怒不可抑,慈眉間漸漸浮出了煞意。
過兩日,大後決定要到城外靈山上香,向神佛祈願。命龍天運陪侍,仍不放棄勸他回心轉意。龍天運不忍拂逆太后懿旨,意欲帶殷莫愁同行,太后輕描淡寫地回拒說:「只不過是到城外上山。去去就回,何須帶著她同行。等過幾日,到紫泉宮避暑。你愛不愛帶著她,便隨你高興。」
龍天運聽太后話裡的意思,似乎有接納殷莫愁的意思,以為是勸他回心轉意的妥協。他再看看杜邑侯妃及辰平公主皆將同行,不會趁機去擾殷莫愁,便不再堅持。
等龍天運轉身,太后冷漠地吩咐宮女說:「等鑾駕一出宮,你們幾個立刻到紫艷陽殿,宣頒本宮的旨意,賜令殷莫愁自盡。她若敢不從,你們便送她上路。」杜邑侯妃與辰平公主相顧一眼,嘴角一揚,泛起一個看似平常的微笑。
「起駕!」嘹亮的一聲呼喊,彷彿同聲在預示殷莫愁即將的命運,催得人極度驚心。龍天運猶有一些不放心,又想是自己太多慮,收起坎忑的不安。
鑾駕一出口,那幾名受命的宮女立即到紫陽殿,不由分說便逼向殷莫愁。
「你們想做什麼?」翠屏擋在殷莫愁身前。
「太后懿旨。賜令殷莫愁自盡。」為首的宮女毫無表情取出一隻瓷瓶。
「什麼?」殿外傳來一聲驚然。龍如意急步入殿,瞪著宮女質問:「你方才說什麼?」他為著龍天運欲退位予他的事,煩索不堪,想不明白他為何如此突然。聽說他陪侍太后至靈山上香,便打算向殷莫愁探詢。就那麼不巧或巧合,竟撞上讓他大為驚心的事。太后竟然要殺殷莫愁。為此而將龍天運引出宮!
「回王爺,太后有旨,賜令殷莫愁自盡,命我們前來監刑。」為首的宮女答道。
「胡說,太后怎麼可能!!」嘴巴上雖然怒斥宮女胡說,心裡卻十分瞭然,目光不由得幾分倉皇地移向殷莫愁。
殷莫愁那一身清澈的透明感依舊,臉上從平靜到淡。淡到近乎無所謂的表情,讓人不禁困惑,猜不透她心中的感情。是她刻意掩藏,還是她本來就如此看淡?
是急是憂?是慌是愁?是恐懼是害怕?為什麼她一點地不張惶,平靜到幾乎從容好像早就料知會有這種結果。
「王爺——」倒是翠屏焦急又慌亂地求助。殷莫愁該有的焦恐、擔憂,都移渡到她那聲惶恐驚怕中。
「你們還不下去!」龍如意怒斥宮女們,掃落那只瓷瓶。
幾個宮女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覷,似乎在猶豫,難以下決定。「可是,王爺,太后懿旨——」
「放肆,還不快下去!」龍如意瞪眼又怒喝一聲。
宮女相對,既不敢違抗太后旨意,又懾於龍如意的神威,躊躇著。
「誰敢違抗太后的旨意?」殿外傳來冷冷的聲音,解決了她們的為難。去而復返的社邑侯妃走入殿中,嫌他多事地掃了龍如意一眼,說:「我就是怕會有這種情形發生,才去而復返,特地趕回宮。」
「姨母——」龍如意又驚又急又覺得不安。
他不禁又看向殷莫愁,殷莫愁也正看著他,所有的態度全反映在眼神中,卻是無奈多於害怕。
杜邑侯妃朝宮女微抬了拾下巴,示意她們動手。兩名宮女立刻抓住殷莫愁。
「住手!」龍如意強斥開了宮女。
「如意,你別多事,難道你想違抗太后的旨意?」杜邑侯妃表情陰沉,步步在威脅。
「我……」龍如意猶豫地看看殷莫愁。他沒有龍天運的英冷決斷,也沒有龍天運的不顧一切,對太后的旨意既不敢違,卻又不忍殷莫愁命喪。
殿內充滿了緊繃憂鬱的氣息,不小心一觸碰,隨時就會爆發開來。
殷莫愁突然打破那緊張的沉默,直視著杜邑侯妃說:「我不明白,為什麼你們處心積慮地想殺我?」她並不怕死,只是死得這般不明不白,未免不值。
「哼,你不思本分,卻仗著美貌迷惑皇上,危害皇上的安危。而今竟又以退為進,煽動皇上退位,挾此以要脅太后答應皇上對你為後。這番心思,好不狠毒,罪該萬死!」杜邑侯妃數著一條一條的罪狀。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原來如此,原來我是這般千萬該死。」殷莫愁反而笑了。權勢讓人服從,所以造成身份階級的分野。她對龍天運的愛,觸犯了界線,便成了罪過。
看來她是逃不過。她暗歎了一聲,只盼能再見到龍天運一眼。
「且慢,姨母。」龍如意還想阻止。
杜邑侯妃神色嚴厲,冷峻地瞪著他,逼退他:「如意,你還不快退開,難道你真的想違抗太后的旨意,袒護殷莫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