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的霍淳也還年輕,以為只憑自己的一腔熱情就能解決所有事情,可事實證明,長輩們的專制與阻擾是不容小看的,蹉跎幾年,霍淳最終沒能娶到許櫻,反而害得許櫻差點被她的表兄衛斂強暴。
許櫻性烈,被衛斂用強時拚命掙扎,手碰到了做針線活的小翦刀,她念著舅舅和舅母的撫養之情,不忍心傷害他們的獨子,就一刀插了自己的心窩。
許櫻差點死去,是霍淳請求皇兄請了最好的太醫,用了最珍稀的聖藥,才讓許櫻拖延著昏迷了三年。
三年後,一向敬鬼神而遠之的霍淳在萬般無奈之下只好請了道士作法,為許櫻喚魂,奈何初出茅廬的小道士方仲白被美色所迷,誤了時辰,沒有召回本尊的靈魂,反而招來了遇到空難的簡兮。
現在的許櫻醒來之後,還記得霍淳大喜過望的神色,可是當他的眼神和她的眼神相遇,她親眼看到他眼中的驚喜一點一點地消逝,慢慢變成狐疑和沉默。
霍淳或許真的已經愛那位真正的許櫻入骨,所以只單單一個眼神就發現了現在這個人已經不是他的許櫻了。
在那之後的一個月裡,許櫻慢慢調養身體,期間又見了霍淳三次,三次裡霍淳都沒有說一句話,只是默默地看著她。
許櫻很害怕。
她的腦海裡有一些屬於原來許櫻的記憶,但就像她以前看電視、電影一樣,她可以看到許櫻十幾年來的生活軌跡,卻無法感同身受。她畢竟還是簡兮,就算附身到了許櫻身上,也無法變成真正的許櫻,更無法繼承原本屬於許櫻的感情。
她猜測霍淳知道她是冒牌貨,知道她是鳩佔鵲巢,她好害怕自己會被當成妖魔鬼怪燒死。
所幸,霍淳只是沉默地觀察著她,之後也沒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櫻花園裡眾多的僕婦丫鬟依然圍繞著打她轉,將她伺候得宛如公主。
只是昨天霍淳派人來通知許櫻,她已經不適合住在王府裡,他已為她另外安排了住處。
這下,櫻花園裡的丫鬟婢女看待許櫻的目光就有點不同了,大家都猜測許櫻或許是失寵了。
以前許櫻昏迷的時候,霍淳只要有空就會來她的身邊守候,怎麼她醒了以後,反而一個月裡才來見了她三次,這意味著什麼?
所以許櫻要離開櫻花園時,原本安排伺候許櫻的眾多丫鬟僕婦竟然都不肯跟她走,只有一個許櫻母親生前為她買來的小丫鬟采蘋不離不棄地跟著她。
許櫻倒不怪這些人勢利眼,誰都明白待在王府裡能夠不愁吃穿,如果跟了她,恐怕以後如何生存都是個大問題。
許櫻已不是原來的許櫻,其實對她而言,身邊沒有了這些服侍慣了的人,她反而能鬆口氣。
她心底那個巨大的秘密,真的不想被任何人知道,如果可能,她連采蘋都不想帶著,可是采蘋對許櫻忠心耿耿,她要是真趕她走,也於心不忍。
許櫻和采蘋主僕倆一路走到門口,那裡有一輛青桐馬車等著她們。
許櫻的行鑾很簡單,只有幾件貼身換洗的衣物,以及霍淳贈予她的百萬兩銀票。
只要她不奢侈浪費,有了這些錢,她這輩子就能不愁吃穿,而且還能小小享受一下富貴安逸的日子。
站到馬車前,許櫻猶豫了一下,對車伕說:「勞駕您,能否代為通傳一聲,我想再見一次王爺。」
此時的許櫻戴著紗笠,車伕看不清她的容顏,卻依然覺得她極美。
她的體態,她的聲音,只是她單純的在那兒一站,似乎週遭的空氣都變得與眾不同。
車伕有些誠惶誠恐:「不敢不敢,小的這就去。」
一會兒之後,霍淳身邊的侍衛來請許櫻:「王爺在外書房,請隨我來吧。」
許櫻雖然好奇古代的攝政王府到底有多華麗,可是一路上她可不敢東看西看,按照記憶中本尊許櫻留下的依稀印象,微低著頭一直跟著侍衛向前走。
霍淳的外書房是單獨的一座五間式大房子,陳列擺設並沒有許櫻想像中那麼奢華,不過無論是几案桌椅,還是其他筆墨紙硯和古玩,應該都是價值不菲的珍貴之物。
霍淳此時正在書案前端坐,見到許櫻走進來,下意識地又盯著她看了一會兒,依然是他熟悉的無雙容顏,卻再也不能讓他為之心動。
那個他心目中獨一無二的清靈女子,終究不再了。
他輕輕說了聲:「坐吧。」
許櫻感覺頭皮發麻,備感壓力。
她第一次直接面對霍淳這樣站在萬人之上的大人物,就算她原來的那個世界提倡人人平等,可是每個小人物見了自己的頂頭上司或者有權人物,不一樣會覺得如履薄冰、戰戰兢兢嗎?
所以許櫻連霍淳到底長得怎樣都不敢細看。
霍淳見她有些緊張,便微微一笑,說:「你不用太緊張,我既然當初沒有揭穿,日後也會好好待你,畢竟,你也算和我的許櫻有緣。」
許櫻努力微笑,「謝謝您。」
有些話不必挑明,借屍還魂什麼的,說出來未免太過聳動,彼此心知肚明就是了。
就算是手握大權的攝政王也知道他招魂的做法並不妥當,萬一被公開,一定會被他的政敵拿來大做文章,甚至可能引起民眾的恐懼。
而許櫻也猜測,霍淳是看在許櫻本尊的面子上才鐃了她一命,但是霍淳卻絕沒有意思繼續愛她這個冒牌貨了,所以才要她離開王府,也免得看著心煩。
從這一點上,許櫻格外讚許這位攝政王,可見他並非單純迷戀外表美色的男人,否則許櫻這個外表,怎麼看怎麼美,繼續佔有她就是了,哪還用管內在是不是本人?
第1章(2)
許櫻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釐清自己紊亂的思緒後,才說:「非常感謝您的好意,讓我繼續活下去,只是……」
接下來的話她有些難以啟齒,她知道霍淳對目前的她已經很寬容,她不應該再得寸進尺,可是她在這個世界,即使有親人,卻也如同沒有,霍淳是她睜開眼看見的第一個人,這讓她對霍淳難免就有幾分雛鳥情結,在她對這個陌生的世界不知所措的時候,唯一能夠想到的,就是向霍淳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