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國舅府。
當今皇太后衛敏的弟弟,亦是當今小皇帝霍英的親舅舅衛斂在書房裡走來走去,臉上有著興奮和焦躁不安。
他的身材也算高大,五官甚至稱得上俊美,但是長年沉迷在酒色之中,難兔讓他的氣色不佳,眼睛下更是有著青黑的眼袋。
衛斂問一直沉默站在旁邊的手下:「許櫻真的離開攝政王府了?霍淳不要她了?」
手下點頭應道:「是,據說自從表小姐從昏迷中醒來以後,王爺就待她大不如前,現在更是將她送出了府,如今居住在貓兒眼胡同的一座三進宅院。」
衛斂強行壓制下心底的蠢蠢欲動,在椅子上坐下,冷笑兩聲,說:「當初他們兩個海誓山盟,我還以為他們能怎麼樣呢,結果呢?
才幾年我那表哥就厭倦了?我早就說櫻兒太蠢,這天底下除了我還有誰是真愛她的?偏偏她就是一心向著霍淳那混蛋,哼!看看今天落到什麼下場?」
衛斂霍然站起身,狠狠捶了一下自己的手心,說:「既然如此,這次我就一定要得到她!」
手下人張了張嘴巴,很想說:國舅爺,您已經大婚了,有夫人了,您還要表小姐,難道想讓她做小?這也太欺負人家了吧?
想想表小姐那副人間難覓的絕色容貌,手下都忍不住在心裡暗歎,美麗又如何?紅顏只是多禍水啊。
許櫻入住新宅邸的第二日,用完早膳,這時才見到了她真正的管家——嚴默,這是一個人如其名的男人,嚴謹而沉默。
和外表華麗的鄧芝相比,嚴默的身材雖然高大斛梧,但五官端正而普通,看著既不賞心悅目,卻也不會讓人心生反感,許櫻反而覺得這樣的人更適合做管家。
許櫻和他客套了兩句,發現他問一句說一句,整個人很緊繃,像擰緊的弓弦,讓她看著都替他難受。
她微笑說:「我如今無親無故的,一個人獨自居住,以後有事情恐怕都要勞煩你,你這樣緊張可不行。不管怎麼說,以後我們也算一家人了,對著家人,哪裡需要這麼緊張的?」
嚴默笑了笑,結果因為五官長年板著,笑起來就像拉動鐵絲,許櫻「噗哧」一聲輕笑出聲,伴隨在許櫻身後的采蘋也忍不住偷偷低下頭微笑,這傻大個看起來是個實在人,比昨天那個鄧芝可靠多了。
見到許櫻主僕倆露出了笑容,嚴默緊繃的表情總算緩和了一點,他其實不是一個膽怯的人,鮮血淋漓的戰場都廝殺過,他畏懼過什麼?
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只要一靠近許櫻,哪怕只是遠遠看到她的一點裙角,哪怕未見其人只是聽到她的聲音,他都會全身緊繃,心跳得怦怦響,熱血直往上湧,那種既暈眩又興奮的感覺,讓他從此深陷其中,再也無法自拔。
他知道自己身份不夠,配不上許櫻這種身份的美女,那麼他就退而求其次,心甘情願地放棄高宮厚祿的大好前程,平平淡淡地陪在她身邊,做她的管家,做她的保護者。
所以,對許櫻說的那番話,他只是簡單俐落地回答了一個字:「是。」
她想他做她的家人,他就做她的家人。
她想要他做什麼事,就算刀山火海他也會去做。
這份心情,許櫻也許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他也不準備表白。
只要能夠天天看到她這樣對他笑,他此生就已知足了。
客套話講完了,嚴默正打算告退,前院的小廝來到門口傳話:「小姐,鄧公子來了。」
許櫻有點驚訝,昨天分別時,她明顯感覺到鄧芝矛盾又複雜的思緒,似乎隱隱還對她有著幾分抗拒,她以為她安置妥當後,他大概不會再輕易登門了,怎麼一大早就來了?
「請鄧公子進來吧,正好嚴總管也在。」
家裡有個男人在,她接見外面的男客人時就方便一些,不會輕易被人說三道四了。
鄧芝今天穿了件天青色的長衫,頭髮在頭頂挽了個髻,斜插了一根青玉簪,束腰帶子上墜了一枚同樣的青玉決,整個人看起來格外清爽俐落。
許櫻不自覺地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禮,她可不能表現得像個花癡,那樣別人一定會說她輕浮什麼的。
許櫻稍微移開了點目光,站起身迎接鄧芝,微微對他行禮,「鄧大哥。」
鄧芝沒料到許櫻會向他行禮,以前那些大小姐雖然也會迷戀他的容貌,卻在禮儀上保持著高高在上的姿態,恨不得是他跪倒在她們腳下才好,鄧芝在那些女子面前雖然也依然笑意盈盈,實則內心一片冰冷。
可是許櫻不同。
自從昨日第一次親自與許櫻接觸,他就明顯地感覺出這位美麗的女子不會看不起商人,也不會以出身自傲,更不會自恃美色而驕橫。
鄧芝也微微彎腰回禮,「許小姐,一大早冒昧前來,還望見諒。」
許櫻說:「沒關係,你我本就是鄰居,平日多來往,我也喜歡。」
她可不是古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奼女,前世的她喜歡交朋友,喜歡旅遊,更何況她對鄧芝有著一份天生的好感,巴不得能天天看到他呢。
等等,她現在是千金大小姐,千萬不能把這種話說出口,要端莊!要矜持!
鄧芝說:「那麼在下不勝榮幸。」說這話時,他的目光卻移到了嚴默身上,正巧嚴默也在看他,兩個男人四目相對,頓時空氣中似乎有火花在囀啪作響。
鄧芝笑了笑,在客座上坐下後,才慢條斯理地看著嚴默說:「嚴公子,你出身官宦之家,前途大好,怎麼會屈居到這小小的宅院裡做了管家?」
聽了鄧芝的話,許櫻驚訝地重新打量嚴默,她這才發現嚴默身上的衣衫雖然樸素,質料卻看起來頗為精緻,而嚴默本人雖然沉默寡言,可是一舉一動之間都有著普通人所沒有的力道和俐落。
原來,這也不是個普通人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