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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頁

 

  第十五章 這是什麼情況?(1)

  ……七、八、九,到了,關宥慈走到床邊坐下,伸手,在她習慣的角度位置摸到雪球,她彎下身,抱住雪球,輕輕順著它的毛,雪球舔舔她的臉,惹得她一陣輕笑。

  春天到了,褪去冬裝,萬物滋長,雪球的傷口已經痊癒,是時候送它回家了。

  捧起它的臉,她柔聲道:「雪球,明天我送你回山林,好不好?莫怕,你會在那裡找到同伴,那裡才是適合你的地方。」

  她知道,人的一生中有許多人、許多事,必須割捨,即使會心酸難受。

  她捨了爺,再捨了雪球,接下來,也許該捨了自己……

  那天送秦姊姊到鎮國公府她便帶著雙玉離開,賃個小屋,這兩個月都是吳大娘給她們送糧送水送炭火。

  不出門是怕侯一燦命人找她,她很確定,他一旦曉得誤會了她,一定會到處找,但她不想見他。

  她猜得出見面之後會怎樣,他會感到抱歉,會覺得虧欠,會想盡辦法加倍對她好,而鎮國公府看在自己救了侯家嫡長孫性命的分上,會讓她進門。

  這不是她想要的,她不想要他的歉意,不想以彌補為名,將他困在身邊,更何況那裡有顆小太陽,對他而言,陽光溫暖,對她而言,眼光刺眼。

  她不願意自己陷在嫉妒的洪流漩渦裡,不願意自己變得心胸狹隘,她但願他心目中的關宥慈美好良善。

  當不成太陽,她想做他心中一彎皎潔月亮。

  很傻吧,受了傷,依舊喜歡。

  其實,她在很久以前就傷了,在那個除夕夜,他提到他的前世,提到他最大的盼望希冀時她就傷了。

  只不過她擅長舔舐傷口,擅長自我療愈。

  他找到亮亮的那一天,她徹夜輾轉難眠;他被打五十軍棍那一天,她說著安慰的話,卻安慰不了自己;他離京,書信往返間,她寫滿笑話,自己卻笑不出聲。

  她無法快樂,自從知道亮亮這號人物之後。

  不願意嫉妒的,可是她控制不了,她知道喜歡少一點,心痛就能減幾分,可她也控制不了。

  她能控制的只有遠離、不見,用時間來拉開感情的界線,所以,她做了。

  做得對不對?不知道,她只期待能夠每天少想他一點、少愛他一點,慢慢地,縫補破碎的心。

  「小姐,大少爺、二少爺都考上了!」人沒到聲先到,性子沉穩的雙玉因為大好消息,穩不住了。

  她快步走進屋裡,發現小姐也激動地跳起來,匆匆朝門口走來。

  可是心太急,腳絆到了凳子,差一點兒就摔著,幸好雪球靈敏,跳下床、咬住小姐的裙子,這才把小姐給穩住。

  雙玉拍拍它的頭,稱讚道:「雪球做得好,我讓吳大娘給你買兩隻雞,待會兒加菜。」

  「快說,大哥和善善……」

  「都考上了,小姐說得不對,讓我從榜單後面找,應該從前面找的,大爺排第七、二爺排十三,都很前面呢!」

  「考這麼好?」

  關宥慈有些意外,雖然他們都信誓旦旦地說能考上,可哪有那麼容易?

  鄉試就罷了,會試當中,有近七成的人都是在三年前曾經考過卻落榜的,剩下的三成又有一大半在三年前自信能上榜,卻怕程度不夠,只能在殿試中拿到三甲,選擇放棄的……林林總總算下來,真沒幾個人能在第一次會試中脫穎而出。

  他們關家兒郎,果真出息!

  「對了,我讓你找的……」

  「是,徐國儒也考上了。」雙玉回道。

  他也考上了?那麼不管到最後中幾甲,當官都是板上釘釘的事,他當了官,她還能告得了嗎?想到這裡,憂愁不禁染上關宥慈的面容。

  她沒把下毒一事告訴大哥和弟弟,她本打算等兩人當官赴任後,回到濟州,到時有權有錢,她可以狐假虎威,鈍刀子割肉,讓徐家從破敗到毀滅。

  可是她瞎了,而徐國儒考上會試,計劃落空。

  怎麼辦呢?告官嗎?可是文嬌和張嫂一個病死,一個在逃走的過程中失足墜河溺死,人證全死了,哪還找得到證據,趙姨娘與徐宥菲不認罪,律法能耐她何?可是要她放手,她不甘心,她寧願拚個魚死網破!

  瓊林宴設在城西的皇家花園,這天一早,恩科一百三十幾名進士陸陸續續進了瓊林苑。

  宮女太監在林園中穿梭,佈置宴席。

  考試官眼尖,盯著幾個新科進士轉,都是官場上的老油條了,哪能看不出誰有前途、誰的能耐高,一時間,園林中熱鬧非凡。

  在花園後方的院子裡,上百個宮廷侍衛明裡暗裡地守著。

  門外四個太監、六個宮女分列兩排,屋裡燃著龍涎香。

  皇帝手持一本書,看了半天也沒翻頁,而侯一燦就站在桌邊,兩隻眼睛直直盯著皇上看。

  這是大不敬的罪,可皇帝竟任由他盯著,半句話不吭。

  半晌,皇帝受不住了,把書往旁邊一丟,怒道:「真敢要求?讓朕把一個管帳的丫頭賜給你當正妻,你就不怕朕被公主的眼淚給淹死?」

  他太窩囊了,當了二十年皇帝,不敢說年年風調雨順,民生樂利,可他在這把椅子上兢兢業業、為國為民,好歹算得上一代明君。

  這樣的明君,上蒼不保佑,只讓他得了兩子兩女,兒子野心大卻昏庸無比,女兒任性驕縱讓人傷腦筋。如今兒子剩一個大逆不道的,又不敢隨便砍頭,就怕百年之後沒人接位,當真委屈至極!

  偏偏女兒哭死哭活,硬要嫁給侯一燦,可他卻鬧死鬧活不肯娶,他是招誰惹誰啊?

  侯一燦根本沒把他這個皇帝看在眼裡,從以前就這副德性,成天在他面前耍痞,人家喊他皇帝,他卻叫他大老闆,一個不順他的心就要掛冠求去。

  他應該雷霆震怒,應該擺出君威的,可惜侯一燦不吃這一套,而他卻很吃侯一燦那一套,喜歡他沒大沒小,喜歡他嘴巴壞。

  難道他天生犯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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