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這些金光閃閃的轎子,當真充分顯示出朕的帝國多麼金光燦爛啊!」站在遠處瞧著這條「轎龍」的人,口氣譏誚得很。
此人手負於背,雍容矜貴,具有龍鳳之表,兩眼散發著清澈威儀的光澤,一襲黑衣金龍袍襯得他英姿颯爽,氣度不凡。
「王上……」在他身邊的是侍奉他多年的小全子,這位近侍背上盜汗,自是心知王上這是在不爽群臣逼他納後宮一事。
王上聖年二十有五,繼承王位也已有五年之久,但後宮至今空懸,連一個嬪妃也沒有,而這怎能不教人擔憂不安,王上膝下尚且無子女,對女人的要求又挑剔至極,多年來從無任何女人入得了他的眼,在這樣的情況下,群臣當然著急,弦月帝國的龍脈還得靠王上開枝散葉,帝國才得以繼續綿延下去,龍脈不可斷,群臣才會因而殷殷勸王上納後宮,早日立後。
但王上卻對群臣的苦心置若罔聞,逼得群臣們於一個月前到月白門廣場群體長跪,要求王上納妃子入宮,這一跪,跪了三天,終讓王上無法漠視,必須面對,這才接受進言答應讓采女入宮待選。
而王上這麼不甘不願答應的結果,當然對這些采女深惡痛絕,此刻才會顯露出譏諷的表情。
「瞧來禮官們是將朝上所有官員府上符合年紀的閨女全給找來了,想一口氣全塞進朕的後宮裡!」他的神情更顯不屑與冷冽。
小全子瞧王上龍顏惱怒,不禁吞了吞口水,不敢搭話,只能心急的想,先前大帝的後宮只有世後一位,後宮雖形同虛設,但大帝與世後恩愛,世後還為大帝生下王上繼承大統,如今對女人非常挑剔的王上,在沒能生下龍嗣的情況下,可不能傚法大帝空置後宮啊。
小全子一心盼望這件事能快快定案,只要王上由這些采女裡欽點一個人封為王后,再隨便指幾個人為妃充盈後宮就得了,如此後宮空虛、龍嗣渺茫的風波就能暫時平息,群臣也能滿意。
「哼!」瞧著那些轎子一頂接著一頂的往帝宮而去,他重重一哼後,望向天空,一隻大鷹盤旋其上,他手指輕彈,響聲極輕,卻見那翱翔雲端上的大鷹忽朝他俯衝而下,大鷹雙目凶狠,鋒利的鷹嘴倒勾,利爪在曙光中顯得狠厲。
大鷹俯衝下來的氣勢凌厲,若讓它的鷹嘴叼中或是利爪劃過必定重傷,然而冶策卻仍站著不動,絲毫不閃躲,就連他身後的一干侍衛也無一人有動作,任憑大鷹驚心動魄的俯衝向他們的王上。
就在大鷹即將靠近時,冶策忽然抬起手臂,大鷹翅膀一振,利爪瞬間收起,身子竟一瞬間優雅的落在他伸出的手臂上,這時的大鷹哪還有任何凌厲嚇人的野性,活脫脫是一隻溫馴的大鳥。
原來這只鷹是他的寵物,取名雄,平日凶暴十足,傷人不眨眼,但是遇到自己的主人,便溫馴得如同家寵,因此剛剛冶策身邊的侍衛才未阻擋大鷹靠近。
冶策撫了撫雄的頭,帶著它轉身就走,身後大批伺候他的太監與侍衛則全部跟著。
「啊?王上,馬上就要御前親會這些采女了,您是要上哪去啊?」瞧王上行進的方向不是大殿,小全子急急忙忙的詢問。
「玉兔宮。」
「咦?王上這時候是要去巡視鳥兒的受訓過程嗎?可那批新的鳥兒才剛受訓,目前還瞧不出什麼成果,王上不如先到大殿去……」
「閉嘴,你敢左右朕的去向?」
「啊!奴才不敢,奴才萬萬不敢!」小全子嚇得差點沒跪下。
「就讓她們等,耐性不是婦訓中的基本功夫嗎?若耐不住的就滾,朕的後宮不需要嬌貴的花瓶!」他冷笑的說,手一擺,讓大鷹飛離,雄一回到天上,立刻攻擊了一隻剛飛近的小麻雀,活生生的將小麻雀的翅膀咬斷,斷翅的鳥兒直線落下在眾人眼前。
小全子瞧著小麻雀的屍體,又用力的吞了口口水,不敢再囉唆了。「是……」王上素來對女人不曾憐香惜玉,就如同雄對待這只可憐的小麻雀是一樣的……
然事出有因,王上覺得大帝太過寵愛世後,最後還因此退位離宮,情願拋棄萬民去過平凡的生活,此舉實在不明智,即便大帝所愛之人是他的母后,但為愛放棄一切,他依然無法認同。
尤其當他明白大帝嚴苛督促他學習帝業的目的,是要他早日接下社稷重擔,大帝自個兒好帶著世後離官,這更教他忿忿不平,也因此遷怒女人,變得對女人更加不屑一顧。
小全子咳聲歎氣的跟在他身後,這下大臣們在殿上等不到人又要跳腳了。
冶策負手大步的往玉兔宮方向而去。這玉兔宮後林是當年他母后訓練鳥兒軍團的地方,母后訓練的鳥兒在父皇成就帝業時還立了大功,不僅能送訊,更在月寧關一戰時救過她一命。
母后離宮後,他一樣重視這群鳥兒,不時親自來檢視它們訓練的過程。
雖說天下已太平,但弦月幅員遼闊,要管理這一大片的土地,靠馬傳令太慢,這批鳥兒便發揮了極大的功能,助他即時掌握全國動態,讓地方官員無法隱瞞或蒙騙他任何事情,使得弦月帝國在他的統治之下,國勢強盛不衰,政治清明。
數十個訓鳥師們一見到王上駕臨,立刻朝他屈膝下跪問安。
他手一揮,讓訓鳥師行完禮後繼續工作,他則在此安靜的觀看他們訓練的過程,只是這一待就是兩個時辰,似乎忘了大殿上那群忐忑等待的采女,以及心急如焚的大臣們。
小全子大汗小汗的流,卻又不敢催促他,時間慢慢的流逝,最後總算見他起身願意離開了,馬上大喜的上前伺候,訓鳥師們也跟著要跪地恭送。
「免了,繼續做你們的事吧。」他讓他們不必跪禮,對於有能力又有功勞的人,他皆十分的禮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