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他還大有用處,我怎可能讓他這般囂張!」呂允庸眉宇擰起,手握成拳,努力壓抑著滿腔的憤怒。
馬兒走了一段路,把呂允庸一行人遠遠拋在身後,與令玄戎並騎的副將侯靖軒才開口說道:「你今日得罪他,來日他必報今日之仇。」
「怕了?」
「若明著來,自然是無所畏懼,就怕暗箭難防。」
「不用想太多,會來的還是會來,既然閃躲不了,就見招拆招。」
侯靖軒是令玄戎姑母的長子,從小就相當崇拜令玄戎,一入仕途,便向皇上自薦,願追隨令玄戎馳騁沙場,保衛家園。
令玄戎一開始並不贊成侯靖軒也成為武將,他深知那種打打殺殺的日子有多折騰人,他是皇上的親外甥,故不能推卸責任,但侯靖軒不同,他大可以走比較平坦的仕途,謀個文官當當就可以。
偏偏侯靖軒這小子就像塊牛皮糖,他走到哪兒就跟到哪兒,最後為了保侯靖軒平安,他只好把他帶在身邊,親自傳授用兵之道,如今倒也能替他分擔些許重責大任。
他的個性剛硬,侯靖軒卻凡事小心翼翼,侯靖軒總是提醒他,一日在朝,就得步步為營。
點兵派將,用兵如神,他是統帥,善於打仗,沙場上也如後宮一般,必要時也是需要耍耍計謀,他又怎可能不知道,這宮闈之內,是個是非之地。
就是太清楚了,所以他故意長年逗留邊關不肯回京城,主要自然是保衛國土,但也有部分是不想和那些勾心鬥角耍權謀的人打交道。
這天下,是君主之天下,是呂氏一族的天下,二皇子不是善類,可太子背後的那幾隻推手也好不到哪裡去,這兩者,誰成了未來君主,都非百姓之福。
他一己之力,又能做多少?只能期盼,在他還有能力掌握兵權時,能有個愛民如己的仁君出現。
走著走著,馬兒在一戶宅院門口停了下來,門前站著幾個人,門匾寫著「鎮國將軍府」五個大字。
真是識途老馬啊!離開那麼久,依然認得回家的路。
摸摸馬兒的頭,稱讚馬兒是好孩子,令玄戎一躍下馬,把馬兒交給站在門前的其中一人,他是鎮國將軍府負責照料馬匹的馬伕李大石。
令玄戎對一直尾隨在他身後的將士說道:「都散去吧,回家和親人好好吃一頓飯,明日早朝跟我進宮面聖。」
「是!」
即便長途跋涉,即便在外征戰多年,眾人的嗓音依然整齊劃一,鏗鏘有力。
梳洗一番後,令玄戎獨自策馬奔馳,他要前往郊外的靜心庵向母親問安。
他長年累月在外打仗,母親長寧長公主為了祈求上蒼庇佑,便住進了靜心庵,每天茹素拜佛。
靜心庵距離啟陽城約二十里路,出了城門,令玄戎策馬向東南方前進。
先是一路的田野,有不少農人正彎著腰努力的耕種。
神威國物饒民豐,百姓安居樂業,這也是令玄戎甘於久戰沙場的原因之一。
他的外表看起來冷酷無情,其實內心是很溫暖的,只是礙於朝中派系紛爭太多,他得武裝自己,讓外人畏懼他,如此,他才能保家裡大小安康,也只有他變得越強,才能保護更多的人。
馬兒快速奔馳,過了田野,沿著河邊的小路前進,無意間,令玄戎看見河裡有個人載浮載沉的,他連忙扯住韁繩,下一瞬,他已經躍下馬背,跳進河裡,朝那個浮浮沉沉的身影前進。
這附近人煙罕至,很有可能一整日都不會有人經過,若是他置之不理,只怕溺水的人就真的要一命嗚呼了,不管他平日裝得多麼冷酷無情,還是做不到見死不救。
他靠近了,才知道溺水的是個姑娘,但此時也顧不得男女之防,他拖著人慢慢游回岸邊。
「姑娘,醒醒!姑娘……」令玄戎叫了幾聲,但女子一點反應都沒有,他只好按壓著她的幾個穴道,經過一番努力後,總算是把她喝下去的水給逼了出來。
這一吐,把於珊珊給喚醒了,她張開眼緩緩坐起身,可是當她看到眼前的人時,整個人瞬間懵了。
眼前的人長得和《將軍令》裡的令玄戎好像啊,尤其是他額前那一小撮白髮……這應該是夢吧?人家不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嗎?她天天都在幻想可以夢見令玄戎,會作這樣的夢也很正常。
既然是夢,那麼碰碰他、滿足一下她的小小願望,應該不過分吧?
這樣的念頭一起,她便舉起右手,伸出食指戳了下男人的臉頰。
突然被碰觸,令玄戎馬上扣住她的手往後拗,在戰場上,就算睡覺,也必須提高警覺,刀劍不離身,就是怕敵人突襲,剛剛他是沒想到差點溺死的她會突然伸手戳他的臉頰,才會一時失察,讓她得逞。
「痛!」於珊珊哀號一聲,眼珠子瞪得更大了。
在夢裡也會有痛感嗎?這也未免太真實了吧!他的手勁之大,都快把她的手給扳到骨折了。
「痛……」她再度低喃,眉頭緊緊糾結在一塊。
「你剛剛想做什麼?」
於珊珊不敢置信,夢裡的人竟然跟她講話了,雖然令玄戎的表情看起來很兇惡,但因為看過小說,所以她知道他其實是個善良的人,冷漠只是他故意營造出來的假象,好讓那些想拉攏他的人找不到他的弱點。
「我只是在確認自己是不是在作夢……」她喃喃低語。
「夢?」令玄戎皺起眉,拉開距離,兀自起身,看見身上的衣服濕答答的,還不斷的滴水,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這可不是夢,我才剛從鬼門關前把你給救回來。」
「鬼……」於珊珊下意識掐了自己一把,痛感馬上傳來,她不禁納悶地想,難道這是真實的?但怎麼可能呢?
令玄戎瞄了一臉呆愣的她一眼,確定她生命無虞,便不再理會,走向自己的馬兒。
於珊珊回過神來,看見他要走,連忙起身跟上,不過他人高腿長,又是個練家子,走路就像在飛,她用跑的還是追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