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巍峨大門前停下,車伕見她依舊站在大門口長吁短歎的,疑惑的看著她片刻,接收到車伕那疑惑目光,裴子瑜才收拾好心神。
「走吧,到珍寶齋茶樓去。」
這京城很大,今天天氣也難得放晴,加上年關快到了,大街上的人比起以往來說多出不少,因此馬車行駛得極慢,等到達這間在京城裡最負盛名的糕餅店珍寶齋茶樓,已經是小半個時辰之後的事了。
馬車停下後,裴子瑜下了馬車,交代小青道:「小青,天冷,拿幾枚碎銀給馬大叔,讓他到對面的酒肆去喝壺酒吃點肉祛祛寒。」
駕車的馬大叔一聽,樂得眼睛都瞇起來了,接過碎銀迭聲道謝後將馬車停好,便到對面的小酒肆吃酒去了。
果然是不是冤家不聚頭?
原本還不知道,等進了這門面裝飾得古香古色的珍寶齋茶樓,裴子瑜才赫然發現幾個「熟人」。
那幾位熟人正和幾名官家小姐,彎著身子興味盎然地指著架子上那五顏六色各色陳列著用來搭配香茗的糕點,歡喜地討論著。
小紅連忙拉住正欲往店裡走去的裴子瑜,有點擔心地道……「小姐,是大小姐和三、四、五小姐她們。」
「怎麼,她們能來,我就不能來嗎?」裴子瑜淡然一笑便邁步進去,「她們別找我麻煩便好,找我麻煩我連她們慫恿余宰相三兒子砸我藥材鋪的事情一起算賬,我不介意把她們母女背著我爹做的事抖了出來-來個一勞永逸,看誰損失更為嚴重。」
方纔前往珍寶齋茶樓路上從馬大叔口中得知,原來余宰相名下那兩間藥材鋪余氏也投資了五十萬兩白銀。
這五十萬兩白銀自然不可能是余氏的體己私房錢,應該是拿這幾年她爹打贏勝仗,皇帝所賞賜的真金白銀投資的。
按理說,皇帝賞給她爹的賞銀所投資的獲利,如每年四季分紅,該都得歸入公帳才是,可這些分紅全部進了余氏的私房,供給她們母女三人吃香喝辣。
這馬大叔說得是義憤填膺,原因無他,他兒子在賬房做事,余氏銀錢流向他兒子多少都會知道一些,本來主子家要如何用錢也不關奴才們的事,可余氏不僅剋扣姨娘們的月例,有時連下人的月例也要拖延甚至找理由不給,馬大叔一家早就對余氏不滿在心。
而據其他下人回報,百草堂開幕那天,裴子茹跟裴子玉兩姊妹在她出門後便匆匆前往余府找余泰寶,余泰寶也是因為跟她們倆談過話,才急忙帶人前往百草堂鬧事。
要是說這其中沒有貓膩,她才不相信,當然也有可能是太子人馬故意洩露風聲,或是早在余泰寶耳邊煽風點火這也是有可能的,但她可不相信她們兩姊妹沒有起到催化劑的作用。
跟著裴子茹姊妹一起出門的裴子娟跟裴子瑄,率先看到裴子瑜帶著丫鬟進入茶樓,不由得扯了扯她們兩人的袖子示意。
正與其他幾位官家小姐聊天聊得正開心的裴子茹蹙眉,正欲怒喝跟在她們身後像個跟屁蟲似的庶妹,沒想到才一旋身便見到站在那用來搭配香茗最為昂貴糕點的櫃檯前,正點著糕點,讓夥計打包的的裴子瑜。
「想不到六妹也會過來啊。」在幾位官家千金面前她不能失了風範,但要她跟她打從心裡瞧不起低賤的庶女開口說話,她實在是吞不下這口氣,怪聲怪氣的尖酸問道。
「這不是在院子裡閒得慌,趁著好天氣出來逛逛,正巧逛累了,渴了,便進來這茶樓喝茶用點小點休息休息,正好又想到我娘那裡的糕點似乎也用完了,順手給她打包幾盒回去嘗嘗。」
裴子瑜捏著帕子的手又指著幾樣糕點,「小二哥,這幾樣再幫我每:種包上三盒,我方才點的一會兒另外幫我送到聽雨閣。」這聽雨閣是茶樓裡雅間,得另外付錢使用,跟裴子苑她們這種算是坐在大堂的檔次不同。
瞧她如此揮霍模樣,在這裡喫茶用兩塊小點就算了,竟然還想打包冋去給五姨娘那賤女人用?!
裴子茹心裡來氣,不鹹不淡地「哼」了聲,「看來六妹的荷包挺豐盈的,不僅可以上這珍寶齋茶樓來喫茶,還買得起茶樓裡最昂貴的糕餅給五姨娘。」
這珍寶齋茶樓的茶隨便一壺都要十兩起跳,一塊糕點也都是一一兩銀子起跳,真是非富即貴的人出入不起。
以往就算有娘親的資助,她也是極少來到這裡,畢竟花費實在太大,何況這吃進嘴裡的東西不像穿戴在外頭的能讓人瞧見,吃了就沒有了。
今日是謝尚書女兒邀約,她才會前來,也跟那幾個庶妹說好了,她帶她們出門可不幫著會帳,她們所花用的錢,回府再算。
哪裡知道裴子瑜這個庶女竟然一進來就往最貴的那一排去,像不用錢的點了一堆,還說訂了聽雨閣,看得她好心疼。
父親定是私下給這庶女不少零花錢,否則怎麼可能那天上藥材鋪買了高級人參送給父親,今日又有閒錢可以上這珍寶齋茶樓來揮霍,一想到這裡,她忍不住咬牙。
要不是裴子瑜,母親不會被父親懲罰到佛堂閉門思過,中饋交由二姨娘負責,現在她也不會跟這一群庶女一樣得領月例。
那點月例怎麼夠用,她這些日子簡直是受夠了,如今看到裴子瑜出手如此大方更是嫉妒敵視。
裴子瑜豈會聽不出她話中暗諷她敗家的意思,瞥了一眼眼神充滿妒意,像把刀片一樣刮著自己的裴子茹,淺淺一笑,故意氣死她一般的說道:「妹妹我大錢是沒有,不過上珍寶齋茶樓吃碗茶、買點小糕點的錢還是有的。」
小錢?這個賤人是故意糟蹋自己的嗎?
這小錢兩個字,差點沒把裴子茹兩姊妹給噎死。
「姊姊千萬不要心疼妹妹搶著幫妹妹付賬啊,這樣妹妹會羞愧的。」裴子瑜挑著眼角、捂著一邊臉頰,故作羞怯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