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夫人,這五姨娘這幾年來應該是沒有給她月俸的吧,她們怎麼會有銀兩一路這樣吃香喝辣的回京呢?」坐在余寶珠右側,年紀看起來與其相當的二姨娘胡氏一對丹鳳眼朝她睞去。
「該不會是……老爺私下偷偷給五姨娘月俸吧……」穿著紫花錦襖,梳著單邊髮髻,顯得妖嬈、餘韻猶存的三姨娘鄭氏,點著食指小聲的提出狐疑。
大業國習慣妻與妾、嫡庶子女共排行,因此並沒有大姨娘一說,那個「大」字,只能正室專有。
「謹言慎行,注意你們說的話,老爺豈是你們可以隨便批評詆毀的。」余寶珠怒喝這三位姨娘。
這三個姨娘本就不讓她省心,現在又藉著黃氏的事情來惹她心煩,一個個爬到她頭頂上質疑她這個當家主母的能力。
「夫人,我們說的也是實話,明眼人不說暗話,五姨娘這十二年來可是從未給她派送過一次月俸,她如何能夠穿金戴銀、吃香喝辣,你難道不懷疑嗎?」胡氏可不把她的斥責看在眼裡,樞著指甲冷冷地反問她。
「夠了,時間不早了,你們都下去吧,莫再胡亂質疑老爺,再讓我聽到一句質疑老爺的話就準備領家法。」余寶珠厲聲怒喝趕人。
三位姨娘暗中啐了聲余寶珠,除了早晚請安外,她們本來就不喜歡到她這院子來看她擺正室的譜,今天若不是聽說五姨娘要帶著那藥罐子回來,她們才不會在這裡多待,沒想到余氏竟把怒氣發在她們身上。
三人不約而同撇了撇嘴-不悅的起身走人。
余寶珠冷眼看著關上的門扇一眼,確定她們三人都已經離去,拿過一旁的參茶喝了口,質問兩個嬤嬤更多的詳情。
「對了,你們說許管事帶了封老爺寫給那賤蹄子的信,信裡說了什麼?」
王、陳兩個嬤媽面面相覷,之後忐忑的搖了搖頭,「不知道。」
「你們兩個是吃屎的還是去玩的,這麼多個月竟然查不出來,她們母女如何能穿金戴銀不知道,信裡也什麼也一樣一問三不知!」余寶珠眼一瞪,手中的茶盞往王嬤嬤甩去,怒喝道:「我派你們去有何用?」
「夫人,您請息怒,不是我們辦事不力,而是六小姐太過狡猾,口風又緊,不管我們怎麼旁敲側擊總是打探不出,那許管事一張嘴也緊得跟個死蛤蠣一樣,誰知道他身上還藏著那封信。」王嬤嬤跪在地上猛磕頭,為自己努力解釋。
「是啊,夫人,這許管事早年跟著老爺上沙場,也算是出身行伍,跟老爺一樣是個硬脾氣,我們這一路上跟著他一同到翠緹縣,壓根也套不出半點有用的消息。」
聽完兩個心腹嬤嬤說的話,余寶珠握拳憤怒的捶著桌案,咬了咬牙道:「看來,只能等那庶女回府,才能知道老爺突然叫她回來的用意了。」
當年,她告知老爺五姨娘跟六丫頭離府原因是,有個相命先生給六丫頭卜了一卦,說她命貴體弱,需要遠離開京城身子才能康復,因此派人將她們母女送到鄉下療養。
多年來,老爺偶爾回京,每每回京也都不忘詢問五姨娘那賤人跟她那個女兒,她也是以六丫頭身子還未調養好,不適合回京為由搪塞過去,老爺也都相信她的說法,怎麼今年會突然派他的心腹先行回京,交代大刀闊斧整修老爺當年住的院子,連同六小姐的院子也需要整理出來,規模不許比嫡出的大小姐裴子茹小,該置辦的器物一樣也不許少。
老爺一直到許管事回京城之前,都還不知道那對賤人母女在翠緹縣生活,甚至連她也不清楚那對母女這十二年來是生是死。
這老爺是怎麼突然關心起那對母女,不但讓心腹許管事去傳話要接她們回來,府中院子也大肆修整,如此大動作讓她心頭十分不安,總覺得這對母女回京一定有事情要發生。
因此派了兩個心腹前去打探,沒想到這兩個沒用的老東西,竟然一點有用的消息都沒打探得到,反而還告訴她,這五姨娘跟六小姐在翠緹縣生活得比在京城還舒適,難道是老爺偷偷接濟她們,可這點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過仔細想想,這六丫頭的荷包滿滿,未嘗不是件好事。
未嫁娶的子女的錢財,就是家族的,一旦六丫頭一旦回到本家,她所有私財都必須歸公。一想到這一點,余寶珠凌厲的細眸射出一記寒光,只要那丫頭回到府裡來,還怕她不交出所有的財產嗎?!
就算是老爺私下接濟了她們母女,她身上的錢財一個子也別想私藏,看她們如何再能吃香喝辣,沒了銀兩,這對母女屆時還不是一樣得被她拿捏在手中。
翌日,天未亮余寶珠便起了個大早,在溫暖屋裡呷著茶,等著五姨娘帶著女兒回到裴府。
昨夜思索了一晚,五姨娘這賤人生的女兒氣焰太過,她一定得在她們母女回來之初便將她們的氣焰給滅了,否則她當家主母的臉面要往哪裡擺。
只是她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她口中那對賤人母女回府,等到的只有領著老爺命令,一早匆匆趕回京的許管事。
這許管事回來也不向她這當家主母報備,只說老爺要他趕回京是有要事要辦。
沒想到他所謂的要事,竟然只是檢查老爺讓人重新修整的院子,還有要讓六小姐住的院子,一有不妥或是物品短缺,馬上讓人整理改進,將物事補齊,甚至還讓人將六小姐的屋子先備上暖爐。
這就是所謂的要事!余寶珠氣結。
在一切檢查妥當後,而後便坐在大廳裡喝茶,對著她的問話是一個問題也不回答,差點沒把她氣炸。
一股怒氣在許管事這裡找不到出口,余寶珠便怒拍桌案,喝道:「來人,去醉天閣看看,這五姨娘跟六小姐回府了沒有?」
就在余寶珠這當家主母氣得七竅生煙之時,這醉天閣被人包下的三樓,最後方的一間頂級客房,裡頭春意正濃,雖已是日上三竿,卻沒有人敢敲門打擾裡頭的那對,簡直就像是乾柴遇到烈火的曠男怨女,捨不得離開床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