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教授出殯在即,也許有一些細節要商量,或許他去得急,才沒先打電話告訴她一聲。她也不怪他新婚第一天就放她單獨在家,他又不是去玩,他先是去醫院工作,忙完還沒得休息,又繞去教授家……忙了一整天,他一定累壞了。
和他比起來,她輕鬆太多,先是吃大餐,之後就無所事事閒在家等他。
知道他暫時回不來,腦袋登時放空,整個人貼靠著椅背,她突然覺得好累、好睏,昨晚她興奮得一整晚都沒什麼睡,凌晨四點就起來,荷芯還笑她迫不及待要當新娘……
連想笑都覺乏力,她真的困了,打了個呵欠,檢查門鎖後,被困意席捲的她,轉身進入房內,倒頭就睡。
一早醒來,張開眼,陌生的房間讓侯芳儀怔愣了兩秒鐘,彈坐起身,隨即想起昨日她和家路已舉行過婚禮,現在她的身份不是「侯小姐」,而是「趙太太」。
看著床上另一邊空蕩蕩的,昨晚「趙先生」顯然沒回來。
沒多想,她相信他若沒回來,一定是在吳家為教授守靈。
她有點懊惱,昨天她太累睡得太沉,連他沒回來都不知道,若早知他要為教授守靈,她應該陪著他的。
瞥了床邊矮桌上的鬧鐘一眼,六點剛過,時間尚早。
已無睡意的她,先進浴室梳洗一番,換上外出服,打算先去花店工作,晚點再打電話問他回家沒,也許可以幫他帶個早餐回來。
走出臥房,她邊走邊欲將細直長髮束在腦後,經過客廳,瞥見沙發上躺了個人時,她著實嚇了一跳,雙手顫動了下,用手束攏的長髮尚未套上髮束,整個披散開來。
定下心神,伸長脖子一瞧,是家路!
也是,能開門進來,躺在家裡沙發上的人還會有誰。
「家路。」她細聲喊著。
繞到沙發前,見他睡得沉,她動作輕柔的蹲下身,沒叫醒他,只是靜靜的看著他沉睡的俊臉。
眼前這人,是她的丈夫,是她一見鍾情,深深著迷,為之迷戀的男人。
即使睡著,他臉部的剛毅線條仍繃緊,睡容依舊給人酷厲的感覺,也許這和他的生長環境有關,他是個不向命運妥協甚至是挑戰命運的男人。
她不只癡迷他,更崇拜佩服他。
他的臉殘留一絲疲憊,她眼裡透著心疼,也不知他是昨晚還是凌晨回來的,昨天一整日的奔波,他一定累壞了。
驚覺自己伸手摸了他的臉,輕觸之際,她立即收回手,現下他睡得正沉,還是別吵醒他,讓他睡飽養足精神。
躡手躡腳緩緩站起,她想去房裡拿件薄被幫他蓋著,孰料才走了一步,手就被他抓住。
「家路……」她看向他,他雙眼還是閉著,她不確定他是醒了,還是睡夢中下意識地伸手抓握。
等了一會,他沒響應,她想,他可能還在睡,想掰開他的手,他突然出聲:「去哪兒?」
只見原本闔眼的他緩緩張開眼,她淺笑說:「我去房裡拿件被子給你蓋。」
見他躺著,似累得起不來,她又蹲下和他說話。
「家路,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不進房去睡?」她輕問。
他慵懶的黑眸直瞅著她,嘴角微揚,似笑非笑。意識到他可能會錯意,以為她在意昨晚的新婚之夜他沒和她同睡一床,她忙不迭再補上一句,「這沙發太小,你睡這裡會不舒服。」
這組沙發想必也是朋友送的,小了點,他兩條長腿還掛在沙發外頭。
惺忪睡眼凝定她,他摸著她的瞼,低啞道:「我凌晨一點回來的,見你在睡,不想吵醒你。」
所以他就睡沙發?侯芳儀又心疼又感動,還欣喜兩人心意相同,方纔她怕吵醒他,不叫他,而他亦同。
見她穿著襯衫牛仔褲,還穿襪子,顯然是要出門,他蹙眉問:「你要去哪裡?」
「噢,我本來想去花店。」
「不准去!」
「啥?」
他坐起身,將她拉到懷中,「我下午才會進醫院,在那之前……」慵懶黑眸情慾氤氳,他的手伸向她襯衫第一顆扣子,突來的舉動酡紅她的雙頰。
「你哪兒都別去,陪我!」
話才說完,便將頭埋在她袒露的胸前。
……
「荷芯,對不起,我臨時有事,才、才會到現在才來。」
下午一點鐘,和趙家路在住家附近餐廳一起用餐後,侯芳儀搭他的車到醫院,而後趕到花店,看見姚荷芯正在店裡吃泡麵。
都過了用餐時間,荷芯才在用餐,且是吃泡麵,想必早上她一個人一定是忙翻了。一進門,侯芳儀歉聲連連。
「幹麼跟我道歉?應該道歉的人是我,早上我蹺班了。」姚荷芯吃了一口面,含糊道。
以為她是在說反話,侯芳儀苦笑。
「我說的是真的。」姚荷芯一臉正色。「早上我送學長去機場。」
「學長今天出國?」侯芳儀愣了下,「你怎沒跟我說?不對,昨晚吃飯時,學長不是說還沒確定。」
「有人剛新婚,學長不想打擾人家新婚的甜蜜,所以千叮嚀萬叮嚀,叫我要守口如瓶。」姚荷芯自我讚許著,「真難得,這回我的嘴巴鎖得真緊。」
侯芳儀微蹙眉,學長處處為她設想,她卻只顧新婚燕爾,但低頭一想,即便她知道學長今日要出國,恐怕也無法抽身去送他。
別說出門,一整個早上,家路都不讓她離開他身邊,她連想打通電話給荷芯都沒辦法,他纏著她不放,但她也因此感受到新婚的甜蜜……
想著,臉頰驀地燙紅。
「嘖嘖,有人沉溺在和新歡的甜蜜恩愛中,舊愛可憐兮兮的在她面前吃泡麵,她都視若無睹。」
「對呀,你不是去送機,怎會回店裡吃泡麵?」
姚荷芯尷尬一笑,「因為本人一時不察,不知口袋即將空空如也,就買了一個名牌皮包送給學長,今早驚醒,突然察覺到該開始縮衣節食過日子了。」
「抽屜有錢,你可以去買便當吃。」
「都是你啦,你不來,我這只米蟲吃什麼便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