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古代人這麼看重婚姻,能找到看得對眼的就作伴,要是沒有,她也有辦法自己活下去,了不起就是自己辛苦一點,也沒什麼。
蔣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說道:「倒是個有志氣的,你回去吧,該做什麼就做什麼,要是後悔了,也不用害臊,讓人過來知會我一聲,我會送你回去的,看在我的顏面上,那家子應該也不會對你怎麼樣。」
「謝謝老夫人。」謝她的維護,謝她站在她這邊,謝她始終沒說什麼。
香淳趕緊把纂兒扶起來。
「兒子,你留下。」蔣氏見小兒子要跟著纂兒離開,出聲阻止。
「娘,還有事要跟孩兒說?」蔣氏伸手冷不防就擰了他一把,疼得他哇哇直叫,連忙跳開好幾步,「娘,你這是做什麼,謀殺親兒子啊!」
「還叫!纂兒是微生府煞星的事,你居然瞞著我?!今天要不是有人來鬧了這一出,我豈不是永遠被蒙在鼓裡?」她面色慍怒,但是說真的發火,好像也不是。
就知道他娘會為了這件事發火,如今捅破了,她沒找纂兒的碴,卻衝著他來了,因為人是他帶回來的,親疏有別,要撓人的時候就想到他這親兒子了。
娘,他又不是出氣筒!
不過,最佩服他娘的就是她對事情從來就是一碼歸一碼,明事理,知人情,絕對不會胡亂發脾氣。「我英明神武的娘親,什麼煞星、霉星,您又不是那些鄉村愚婦,怎麼也信這個?」
「我不是鄉村愚婦,可我為什麼不信?一命二運三風水,你敢說冥冥中沒這回事?」這混帳,她生平最討厭欺瞞。
古人更以為,人生的成功與否,先天的命數最為重要,其次是一個人的運氣、機遇好壞,第三是風水環境影響,至於四積陰德、五讀書、六名、七長相、八敬鬼神、九結交貴人、十養生,一個人一生都和這些脫離不了關係。
聞巽笑嘻嘻的湊過去。「娘,您氣孩兒沒把這件事向您稟報,孩兒能理解,但是,纂兒在我們府裡住了四年,府裡可曾發生什麼兆頭不好的事?沒有嘛,不說別的,大哥在工部連升兩級,二哥如今是巡按御史,大嫂年前又給咱們家添了個男丁,二嫂的肚子裡也又有了,不說這些好了,兒子的生意蒸蒸日上,您老身體健康,還有力氣打我,霉神就算經過咱們家上空,也得掂量掂量,纂兒一個黃毛丫頭最好有那麼大的能力左右我們家的運勢……說穿了,不過是微生府當年想把她沉河的借口罷了。」
說到後來,他的眼神如刀,烏黑的沉眸一緊,他還沒和微生府的人算這筆帳,他們就找上門來了,這是找抽呢!
「你還有理了?」蔣氏呸了他一聲,還成串成串的,越說越起勁了。
就從來沒見他對什麼事這般上心,除了那丫頭的事,她心裡隱約有些什麼,但是覺得不可能,兩人的年紀相差太多了。
聞巽哪裡知道母親的心思早就跑偏了,仍如江水滔滔的說道:「纂兒被送走的時候還只是個剛出生不久的嬰兒,大人要把發生在身邊的壞事罪名往她頭上扣,她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她要向誰去喊冤?要不是那奉命溺了她的婆子留她一條小命,世上早就沒有她這個人了,我憐惜她孤苦,沒把這件事告訴您,是不想讓您存著先入為主的觀念,您這些年不也常叨念她就像您的第二個閨女一樣貼心嗎?」
「哼,舌燦蓮花!」她是老了,卻沒糊塗,這是承認兒子說的有理了。
「我們雖然還摸不清微生家的人為什麼找來,不過既然都能厚著臉皮找上門了,應該不會輕易放棄。」能拉得下臉皮來要人,絕不可能是心血來潮,更不可能是微生夫人說的老太君想孫女了,肯定是被什麼事給逼急了。「兒子讓人去查查那一家子出了什麼紕漏,大到需要把扔出去十二年的嫡孫女再往回找。」
不是他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如果微生家的人當真是想給纂兒一個溫暖的家,他樂見,如果是打著什麼歪心思……他看著長大的丫頭可不是什麼替代品,也絕對不去替那些個莫名其妙的人收拾善後。
「你自己看著辦,你辦事,娘放心。」
「那娘再賞我一支鴨舌吃?」
「還吃?纂兒都知道要給我買東西回來,你這個做人家兒子的,卻跟老娘來搶東西吃?」
「不是說過槽的豬食比較香?」
「珍珠,把這滿嘴胡說八道的混帳給我打出去!」以前還覺得這個兒子正經過了頭,這些年到底是受誰「陶冶」,越發不像樣了。
珍珠掩著嘴笑。
聞巽一臉莞爾,一溜煙拔腿跑了。
他一離開彝秀堂,就揮手把復始招來。「去辦件事……」他簡略交代,「……兩個時辰後我就要聽到回報。」
復始是個蚌殼嘴,除非必要的話,從不多說,就見他頷首、拱手後縱身離去。
一元緊跟著上前稟報,「爺,揚州的彭老闆來訪,您見或不見?」
「彭海?他怎麼會知道我在府裡?」這位揚州彭一霸,幾度想和他做生意,被他拒絕了還不死心。
「彭老闆說是來京裡辦事,順道來府中送禮,不巧知道爺您在府裡,這才說要拜見的。」
「是你拿了人家什麼好處,把我給賣了吧?」聞巽的規矩是,出門在外,他就是個商賈,他感興趣、有賺頭的生意自然來者不拒,但是軍火買賣除外,結隱閣自然有從兵器坊到賣坊一條龍的門道,不需要彭海這條還需要仰賴第三者供需的拉線人。
「爺,一元對您可是忠心耿耿,可昭日月,彭老是給小的五十兩銀子,讓小的進來給爺您傳個話,小的這就馬上把銀子退回去。」一元咚的跪下去,從袖子掏出彭海給的五十兩紅封。
「他倒大方,從守門人到你手裡層層打點,沒有一百兩怕是進不來大房的門。」聞巽嗤了一聲,「既然給了你,你收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