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她那樣用功乖巧的好學生,自然和他這樣愛玩愛動的頑劣學生畫清界線,國中時兩人就讀同一所學校,放學後,他在球場奔跑玩樂,她班級的晚自習燈永遠是她最後關的,她是出類拔萃的優異生,而他成績一般,只有數學名列前茅。
他在籃球場上帥氣投籃時,全場女生為他尖叫,只有她頭也不抬的猛背單字。
***
「喂,你要當書獃子是不是?」他有點著惱。
「要聯考了,不用功點怎麼考上清峰。」
「你要上清峰?」他大皺眉頭,那可是第一志願,以他的成績而言,實在是……非常的遙遠。
她奇怪的看他一眼,便不再搭理他,又埋頭背英文單字。
她一臉不以為然的樣子令他惱火。哼!不過就是成績好而已,她辦得到,他自然也辦得到。
記得很小很小的時候,他倆曾經很要好,但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她就不愛理他;身為紀家獨生子,他是天之驕子,就只有她不給他好臉色看,他也暗暗氣惱,卻又拿她無可奈何。
高中聯考放榜,他考上清峰高中,這結果跌破所有人的眼鏡,看著蘇以綿錯愕的盯著榜單,他難掩得意。
「怎樣,我不用像你一樣讀成書獃子,還不是照樣能考上,也不是很難啊!」
自他講完這話,她和他的關係一度惡化,她的臉色難看得像晚娘,他幾乎可以想見她的腹誹──他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老天爺才不開眼的讓他跟她同校!
高中了,身處優秀學生之中,她又埋頭奮發努力,成績依舊亮眼,只有他還是懶懶散散的在操場打球。
這次月考公佈成績時,他眼見她在榜單前看到自己成績,面帶笑容似乎還算滿意,看完後,又從榜單最後面開始看,從她站的位置和角度,她肯定在找他的名字,只見她微仰著下巴,滿臉的不認同。
他×的,有必要用那種看二等公民的眼光看他嗎?至少他的數理不錯吧!紀靖遠不爽的咕噥。
獲獎者陸陸續續下台,蘇以綿和鄭一萍穿過操場,各自走回自己班上的隊伍,幾個男同學眼睛掃過這兩名學校最優秀出名的女同學。
蘇以綿的三班在他們的右前方,和他們隔了一條走道,紀靖遠個子高站在班上的第一排,蘇以綿在他們班最後一排的中間,越過眾人,他可以很清楚的看見她的背影,白衣黑裙襯得她身姿娉婷。
今天的她紮起馬尾,顯出幾分嬌俏,露出的耳朵小巧白皙,頸部的美好曲線令他看了不由凝神。
「你們看一班的鄭一萍和三班的蘇以綿誰好看?」隔壁幾個男同學竊竊私語著。
「我覺得蘇以綿不錯,感覺很柔弱很可愛。」一名男同學嘰哩咕嚕的說著。「我聽他們班說她的脾氣很好,人又乖又文靜;鄭一萍是大小姐脾氣,驕傲得很。」
莫名的,一股火騰地上來,紀靖遠冷哼一聲,「蘇以綿那個醜八怪有什麼好的,瘦得跟難民一樣,小鼻子小眼睛的書獃子。」
他的聲音略大,在安靜的隊伍中特別清晰,眾人回頭看他,見是紀靖遠說話,有的女同學掩嘴低低的笑了。
他盯著蘇以綿的背影,只見她的頭微低著,瘦削的背脊挺得直直的,頸後和頰邊皮膚漲得紅紅的,不知是羞紅的還是氣紅的。
他的心一沉,可以想見她緊咬著牙一言不發的樣子,幾乎就要後悔剛才說出口的話。
「接著頒發數學成績優異獎──二年五班紀靖遠,榮獲台北市數學成績競賽成績第一名……」
紀靖遠跑上獎台領獎,在講台上搜尋那抹身影,一直到朝會結束,她都沒有看他一眼,一張小臉板著,柔軟的唇瓣抿得緊緊的。
其實……她一點都不醜。
***
「五班和八班放學後舉行籃球比賽。」
嘩!
這消息像顆炸雷似的響起,一群平常斯文秀氣的女學生全都瘋了。
「哇,我要去看,一定要去看。」
「紀靖遠好帥,他射籃的樣子迷死人了,八班一定不是對手。」
同班的德馨興奮道:「以綿,我們放學後去看比賽吧!」
蘇以綿還沒開口,旁邊已有女同學道:「紀靖遠說她是醜八怪,她才不會去看他的比賽。」
面對同學同情、訕笑的眼光,蘇以綿氣惱道:「放學後我的體育要補考。」
噢!她的體育成績之慘烈可是眾人皆知,果然人無完人,頓時,她接收到的同情目光更多了。
放學後的操場因為有籃球比賽而熱鬧非凡。
「紀靖遠,加油加油加油!」
「好帥,再來一球……進進進……哇……」
「紀靖遠!我愛你。」
籃球場上的歡呼聲震耳欲聾,激動的尖叫聲此起彼落,隨著比賽趨白熱化,關注的焦點都集中在球場上一個俊朗帥氣的男孩身上。
操場的另一個角落裡,蘇以綿卻置身在地獄那端。
「蘇以綿,你這次跑八百公尺補考再不過,就只能等期末再考一次了。」
體育老師一臉無奈,看著這個娟秀小女生喪氣的垂著頭,便有無力感,她的學業成績很優秀,就是體育實在是太糟糕了,每次都是補考邊緣,他再明顯的放水,她也只是勉強及格。
嗶!哨聲響起。
她邁開腳步,像踏上長征的士兵,悲壯的看向漫漫終點。
「喂,紀靖遠,快點,剩一分鐘而已。」籃球場的那端,隊友催促著。
紀靖遠臨上場又瞥向角落一眼,漂亮的劍眉微攏著。
球賽進行得很順利,全場幾乎都在看他表演,但隊友感覺到他的心不在焉,眼光往角落溜去好幾次,嘴裡還嘀嘀咕咕的。
「笨蛋、白癡,跑那麼慢,手腳不協調的傢伙……」
「嘿嘿,心疼了吧!」隊友取笑道。
紀靖遠冷冷的掃了對方一眼,對方忙舉手做投降狀,不敢在這個敏感問題上招惹他。
「嗶……」哨聲響起,球賽結束。
熱情的女球迷們都走了,操場上只剩一些同學還在打球,整個校園安靜許多,只見一輪夕陽緩緩西下,不知名的鳥兒棲息在樹枝上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