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欣迫不及待將那紙卷攤開,只見上頭潦草的寫了幾個字,看得出來是在匆忙間寫的。
上頭寫著「卯正昏嘔血危封宮城查謀逆安勿憂」。
最後那三個字讓溫欣頓時整個人都鬆了一口氣。安勿憂,意指他現在很安全,要她們勿憂慮,勿憂懼。
「母親,世子爺很安全,要咱們不用擔心他。」她遏制不住內心的激動與歡欣,迅速地抬起頭來對婆婆說。
「我看到了。」國公夫人點頭道,臉上卻沒有任何一絲鬆一口氣的神色。
「母親是在擔心父親嗎?」
國公夫人點頭又搖頭,憂心忡忡的說:「這件事只有在真正的落幕,人確定平安無事的回來之後,才能叫做安全,在此之前的安全全都是虛假的。」
「母親放心,不管是父親或是世子爺一定都能平安無事的回來的。」溫欣安慰她道。
國公夫人輕楞了一下,隨即慚愧道:「真糟,本來我還想來安慰你,讓你別胡思亂想,安心養胎的,怎知卻反倒讓你給安慰了。」
「母親是關心則亂,媳婦則是傻大膽,深深地相信不管遇到任何事,世子爺都有辦法逢凶化吉,否極泰來的。」溫欣堅定不移的說。
「難怪御兒如此的喜歡你。」國公夫人霍然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溫欣怔楞了一下,突然覺得有些羞赧,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接什麼話才好。
「你比我還要沉穩冷靜,以後內宅交給你掌管我會很放心。」國公夫人有種後繼有人的安慰感。
「媳婦還年輕,不懂、要學的事還有很多,需要母親耐心的教導,只希望母親到時別嫌媳婦駑鈍愚昧,學習緩慢才是。」溫欣謙虛道。
「你既不駑鈍也不愚昧,你很聰明。」國公夫人搖頭說。
溫欣呆愕,再度有一種不知道該接什麼話的窘迫感。
「不過現在說這些都還太早,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把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來,等孩子過百日之後咱們再談。」國公夫人說。
溫欣立刻點頭應是。
「好了,我該走了。若有進一步的消息傳來,我會讓紅芹過來告訴你,你別想太多。」
國公夫人起身道。
「母親也一樣。父親和世子爺一定很快就能平安歸來的,您放心。」溫欣點頭道。
「但願如此。」
那天之後又過了三天,鎮國公唐天霖和鎮國公世子唐御始終未歸來,亦無相關消息傳回來。
如今的京城已變得風聲鶴唳,禁衛軍不斷地穿梭在城裡街道上,每回出現都會押走一些人,使得城裡的百姓們個個人心惶惶,謠言滿天飛。皇上遇刺命危的謠言也不知怎麼的,竟已傳遍大街小巷。
溫欣不懂的是,皇上明明是中毒,遇刺這謠言到底是怎麼傳出來的?而她上輩子所聽見的謠言也是中毒,不是遇刺,這之間到底出了什麼差錯?
其實這兩者間並不衝突,差別在於整件事的解決前與解決後。
解決前是人云亦云的猜測,自然各種版本都有,遇刺只是其中之一,之後可能還會有別的;而解決後的版本則是唯一正確的那一個。
上輩子的溫欣遠在雍州城,距離京城何止千里之外,謠言傳到那裡,還傳得大街小巷人盡皆知時,這件事早不知道發生多久,又解決多久之後了,自然傳的是正確版。而這也是她當初無法與唐御確定事發時間的原因,因為距離實在是太遠了。
對於謠言溫欣向來不在意,聽聽就算。她在意的是為何都過了三天,宮裡卻至今沒派人來請白鶴大夫前去救治皇上呢?難道唐御未言明鎮國公府中有名神醫在府中作客嗎?又或者他根本沒機會言明?
前者她不擔心,因為唐御未說自有他的考量,但如果答案是後者的話,那他……他是不是已經遭受到拘禁,又或者已遭受到刑求?
她不敢再往下想,因為再往下想,她肚子裡的孩子就要因母子連心,提前出世來安撫她這個愈來愈惶恐不安的母親了。
不要擔心,不必害怕,只要想白鶴大夫還在府中,白鶴大夫注定是皇上的救命恩人,這事絕對不會有錯就沒什麼好害怕的了。因為白鶴大夫是皇上的救命恩人,而白鶴大夫的救命恩人卻是唐御,在這種關連性下,誰也動不了唐御。
這件事說來巧合得就像命中注定,她怎麼也沒想到唐御會認識白鶴大夫,更沒想到他會是白鶴大夫的救命恩人,這件事怎麼想都匪夷所思,真的只能將它說成命中注定,注定鎮國公府命不該絕。
說起唐御救白鶴大夫的經過,只能說白鶴大夫真是個奇葩,竟迷醫藥迷到單槍匹馬的一個人跑到敵國邊境的一處山谷裡採草藥,然後被敵國士兵堵了個正著,若不是剛巧碰到前去偵查敵情的唐御將他給救下,現今的白鶴大夫恐怕已變成白骨大夫了,因為他將會只剩下一堆可憐的白骨。
所以她在想,或許上輩子將白鶴大夫引薦進宮救了皇上的人也是唐御,或是鎮國公府也說不一定,這才是真正的所謂的命中注定。
「二少奶奶,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可情突然從外頭匆忙的跑進房,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的嚷叫道。
「發生了什麼事?你先喘口氣再說。」溫欣眉頭輕蹙的開口道,並示意可柔倒杯水給她喝。
可情二話不說接過那杯水,咕嚕咕嚕的兩三口就將它喝盡,再用力的喘了口大氣,這才覺得舒服一些些。她可是從大門處一口氣跑了回來,沒跑斷腳也差點跑斷氣了,還好現在終於又活了過來。
「二少奶奶,大事不好了。」她重新開口道,「宮裡的禁衛軍們又來了,這次聽說他們是要來帶走白鶴大夫的。」
「這是真的嗎?」溫欣雙目圓瞠,不由自主的驚喜道。
「是真的。」可情用力點頭,然後突然發現一件怪事,怎麼二少奶奶的模樣看起來不是驚愕,也不是憤怒,更不是擔心,反倒是開心的模樣?是她看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