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會不知道呢?」唐御差點沒跳起來,如果她的夢真是預知夢,真的會應驗會發生,那麼他一定要想辦法阻止這件事發生,她怎麼能夠告訴他,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發生呢?這樣的話,他要如何阻止它發生?
「注定會發生的事我沒辦法改變,只能借助預知趨吉避凶。」溫欣滿含歉意的看著他說,因為上輩子發生那件事後,她大病了一場,整天昏昏沉沉的,根本不記得他們後來又花了多久的時間才到達京城……等一下!她想到了!
「我雖然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會發生,但是我知道它發生在哪裡,我記得那個鎮名!」她迅速說道。
「什麼鎮?」唐御重生希望,立即追問道。
「梅良鎮。」
唐御聞言,臉色倏然巨變。
「怎麼了?」溫欣敏銳的問,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梅良鎮,今晚咱們要投宿的地方就叫梅良鎮。」
「什麼?」溫欣遏制不住的驚叫出聲。
一旁的福伯夫妻也是一臉驚呆,一臉慘白。
「咱們今晚要落腳的地方就叫梅良鎮。」唐御目不轉睛的看著溫欣,喃喃自語般的又說了一次。兩人四目交接中,都在對方眼中看見了驚駭、難以置信,以及深深的後怕。
溫欣在想,如果她剛才猶豫,沒將這件事說出來又或決定晚幾天再說的話,那後果……
唐御在想,如果他剛才沒有寧可信其有的相信她,沒有耐心聽她說,沒有追究到底的話,那後果……
今晚,梅良鎮,誰想得到?
「現在該怎麼辦?」溫欣喃喃地問唐御。她有種六神無主的感覺,想避也不是,不避也不是,畢竟人命關天。但是他們這群人的命也是命啊,上輩子同行的鏢師十無存一,買來服侍她的兩個丫鬟也在那裡命喪黃泉,只有她在唐御和鏢師們拚死的保護下倖免於難。明知結局,她還能眼睜睜的再看這些人前去送死嗎?
還有,這回隨侍在她身邊的可不是半路買來的兩個粗使丫鬟,而是她視若親人的福爺爺和福奶奶啊,她真的不能見死不救。
「有別的路走嗎?咱們換條路走,別去梅良鎮了,好嗎?」她有些猶豫的開口。
「你要我假裝不知道這件事,置一整個城鎮百姓的生死於不顧嗎?」唐御的眼神倏然變得銳利冷硬,還有對她此刻的不喜與責備。
溫欣沒有多說,只是目不轉睛的直視著他的雙眼,緩緩地說:「在我夢中,咱們這群人,除了我們倆和鐵護衛及兩名鏢師逃出來之外,其餘人全部都死了。」
唐御聞言瞬間震驚的瞠大雙眼,一旁的巴氏卻是雙腳發軟,一瞬間便跌坐到地上去。
「全、全部都死、死了?」福伯結巴的重複道,也被嚇得面無血色,渾身微微地發著抖。
溫欣直視著唐御的雙眼,問他:「這樣,咱們還要照原定計畫,今晚去梅良鎮投宿嗎?」
唐御看著她無言以對,他沒想到情況會這麼嚴重,這麼慘烈,他以為只要預先知道,有所準備,便能改變梅良鎮的命運,挽救梅良鎮那些無辜的百姓。結果,竟是連他們這群會武功的練家子都只能倉皇而逃,最後還十不存一嗎?
「你說的全是真的嗎?」他啞聲問她。
她上輩子親身經歷,還會有假嗎?
「全是真的。」她肯定的點頭,沒有猶豫。
唐御不由自主的閉上了眼睛,猶如木頭人般一動也不動的,久久不發一語。
其他三人也沒有人開口說話,氣氛凝窒得讓人感到窒息。
不知過了多久,唐御終於緩緩地睜開眼睛,開口說:「我沒辦法置那些百姓們的生死於不顧,我必須過去。但是你們不必,待會兒我會交代鐵手送你們回昨晚投宿的地方,你們到那裡去等我。」鐵手便是鐵護衛之名。
溫欣似乎早知道他會做此決定,一點也不意外,只是開口問他,「你要一個人過去?」
「總不能帶其他人跟我一起去送死吧?」唐御故做輕鬆的開玩笑道,卻見溫欣倏然變臉,又趕緊糾正自己的說法道:「我當然不是去送死的,你不是說我能逃出來嗎?放心,我絕對不會有事的。」
溫欣眉頭緊蹙的看著他,知道他既已做了決定便不可能再更改,況且說真的,要她置那一鎮百姓的生死於不顧,她良心也過不去。所以,她回昨晚投宿的客棧等他,讓他前去救人自然是最好的決定,只是他竟想一個人過去,這個決定她絕不同意。
「你去那裡之後,想怎麼做?」她問他,想先搞清楚他的意圖才能幫他。
「你剛說賊人是在夜裡襲鎮的,我現在快馬加鞭過去只要一個多時辰,距離夜晚還有時間,我會讓鎮民避到鎮外去,分散走能多點存活的機會。」唐御說。
「既然你不是要去與那些人硬碰硬,多帶些人去也好辦事。」溫欣一邊思索著,一邊開口說。「另外,你那頭快馬加鞭趕去可以將馬車要走一下午的時間縮短為一個多時辰,那麼想必咱們早上走這段路,應該也可以快馬加鞭一個多時辰便到達昨晚咱們投宿的縣城。縣城裡可以調動的官兵定然比較多,你要不要派個人快馬加鞭回縣城調派人手,雖然時間上有些趕,但宮兵們應該能在入夜前趕到梅良鎮外,然後裡應外合將那殺人不眨眼的山賊一網打盡?」
語畢,只見唐御目光灼灼的看著她,令她有些發窘,不自在。
「怎、怎麼了?是不是我說錯話,太異想天開了?」她有些不確定的問他。「我不懂官府的事,只是突發奇想胡亂說——」
「不,你說的很好,說得太好了!」唐御有些激動的打斷她說。「我之前一心只想著救人的事,沒想過可以趁此機會將那群惡賊一網打盡,是你提醒了我!謝謝你,溫姑娘。」說完,他還特地站起身來,認真的朝她一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