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雖然有疑問,但畢竟還不是很熟,孫楠鈺也不好意思多問,只能再三道謝。
「你就好生待下來吧,以後不管出什麼事都有我罩你。」
「謝謝孟姊。」雖然不明白什麼是「罩她」,不過應該就是照顧之意吧。
臨走之前,謝孟芝彎下身拍了拍她的肩頭,雖然沒說什麼,但是已經充分表達安慰之情。
等到房裡只剩下自己一個人時,孫楠鈺才允許自己流下淚水,並非因為傷心,而是喜極而泣的淚水。
不管怎麼說她都已經活過來也逃出了璟王府,眼下先安頓好自己,再慢慢去想接下來的事吧。
想到未來還有許多事等著她,孫楠鈺感覺自己充滿了新生的希望,只要還有一口氣在,什麼事都可以改變。
她閉上眼,打算好好睡上一覺,等恢復了精神才能為死去的「孫楠鈺」討回公道。
晌午時分,一品天香樓內人聲鼎沸,座無虛席。
「刁大哥,麻煩幫我炒兩盤麻辣肚絲,兩盤佛手金卷,三盤糖醋荷藕,一盤辣白菜卷。」
「小武哥,麻煩幫我弄三盤金糕卷,兩盤蓮子糕,四盤蜜餞麻花酥。」
廚房裡熱氣沖天,一群由謝孟芝親自帶出來的年輕廚子各司其職,整齊劃一的待在自己專屬的爐灶前,腳不沾地的幹著活兒。
孫楠鈺負責統籌客人點的菜,整理出來後一併點菜好讓廚子們好做事,出菜速度也能加快。
「小鈺,你真的太厲害了,才看一次就能將客人點的菜全都記起來。」
負責跑堂的小段又送來新的單據,聽著孫楠鈺有條不紊的指示出菜,他都快聽傻了,畢竟酒樓上上下下最起碼也有近三十桌的客人,他送完單子再出個菜,剛才哪桌客人點了哪些菜早就忘光光了。
但是孫楠鈺卻是過目不忘,幾乎將三十桌客人點了什麼菜一樣不落的背下來,再按照客人點單的先後次序安排出菜。
酒樓裡的人對此都嘖嘖稱奇,覺得老闆娘真是挖到寶了,對孫楠鈺更是敬仰有加,絕不因為她年紀是酒樓裡最小的就瞧不起她或欺負她。
如今孫楠鈺來酒樓已有個把月了,她的個性外向不畏生,做起事來井然有序,深得大家的喜愛。
從前酒樓的出菜順序混亂,偶爾還會重複出菜,這一直是謝孟芝最頭疼的事,自從孫楠鈺來了之後,出菜速度與順序就不曾出過亂子,一切處理得妥妥貼貼,眾人簡直把孫楠鈺當成救星了。
「小段哥,這是八桌和十二桌的菜。三桌與二十一桌的菜,沈哥已經送了,今天這麼忙,雅間的酒菜就由我負責,小段哥就負責二樓的。」
「我知道了。」小段接過托盤,又歎了一聲,「小鈺啊,酒樓有你真是太好了。」
孫楠鈺被他誇張的口吻逗得直笑,也沒停下手邊的動作,端起已經擺好酒菜的托盤,踩著小碎步上了三樓。
一二樓的桌次都是開放的,三樓則是用屏風與布簾隔成數間雅間,讓一些不喜熱鬧或是不能拋頭露面的客人能在此用膳。
雅間的價格自然也比一二樓來得高,因此客人相對比較少,往往是一二樓已經客滿,雅間還有空桌。
不過,隨著酒樓的名氣越來越響,花得起銀子的大有人在,如今包下雅間的客人也是越來越多,有時還真是一間難求。
孫楠鈺端著一盤酒菜走向最末端也是最隱密的雅間,那間是專門留給達官貴人的,能進得此間的人絕對是非富即貴。
「王爺,您是何等高貴的身份,小的怎敢用不入流的次等貨來污辱您,小的願用性命保證,這纏枝蓮紋的筆筒還有描金牡丹的墨匣可都是鄭國開國帝王仁康帝在位時用的文房寶貝……」
正要掀開簾子時,裡頭傳出的男子聲音讓孫楠鈺當場停住了腳步,握住托盤的手也跟著一緊,手指關節微微泛白。
就算是化成灰,她也認得那聲音。
那是柯泓謙的聲音,也就是她「前世」的丈夫,那個與嫡姊一起連手害死她的白眼狼。
「王爺,鄭國的仁康帝都已死了上百年,可是他留傳下來的字畫,相信您比小的更清楚,至今還是無人能敵啊,在古玩市場不知要有多珍貴,更何況是仁康帝用過的文房之物,相信有了這些寶貝,王爺不僅能瞻仰仁康帝之遺風,在字畫的造詣能更上一層樓。」
聽見柯泓謙滔滔不絕的說著話,孫楠鈺必須用盡力氣才能壓下想衝進去暴打他一頓的衝動。
真的是冤家路窄,她還在盤算該怎麼走下一步,該怎麼報仇並將她一手打造的百寶行搶回來,這個白眼狼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他口口聲聲喊著王爺,看來他是透過關係找上了個貴人想攀交,再透過這個貴人打進貴族的圈子,好讓更多有錢爺兒們將銀兩送進百寶行。
就不知他攀上的這個王爺是哪一位……
「聽你這麼一說,這些玩意兒倒真是些不得了的寶貝?」
一道似醇酒般醇厚的男子嗓音傳來,無預警的撥動了孫楠鈺的心房。
因經營古玩店的緣故,她閱人無數,與凡夫走卒或富貴人家都曾交手過,她能從一個人說話的音調乃至於口氣,多少推斷出對方的性子,雖然還不到十成十的精準,不過至少能中了六七分。
畢竟一個人與生俱來的性格以及後天的涵養,透過說話就能知其一二。
這位不知是什麼名號的王爺,聲音沉穩卻帶著一絲玩味,雖不顯輕佻,像是很認同柯泓謙的話,但又好像是嘲諷的反問,反而讓人弄不懂他的真意。
此人肯定是個善於隱藏心思,又不會輕信於人的高傲之徒。
孫楠鈺沉下心,單憑男子那句話,她能肯定此人絕非泛泛之輩。京城中的王爺頗多,大多是些閒職王爺,能讓柯泓謙這麼自以為是的人鞠躬哈腰,送上這麼風雅的寶物急著巴結的人物,究竟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