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穆德正想追上去,可身邊的小廝一邊叨念著他得趕緊換了衣裳免得著涼,一邊拽著他的手不肯放,讓他是又急又氣。
「行了,快放手,你主子我有正事要辦呢!」
明月跟在易穆德身邊也有兩、三年了,哪裡不明白自家主子的性子,要真的有什麼正經事可辦,哪還會流落到這等地方來,所以半點也不信他的話,手還是扯得緊緊的。
「主子先把這身濕衣裳換了才是正經事呢!」
不過就是幾句話的功夫,等易穆德使了勁頭,把明月一起往前拉,想找尋那姑娘的蹤影時,哪裡還見得到人。
他心中一片悵然,一種莫名的空虛感瀰漫在心間,俊秀的臉上泛起微微的失落。
明月第一次見到自家主子這麼有「文人作派」,心中也不由得惴惴不安起來,自己該不會真的誤了主子什麼事吧?
可剛剛那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姑娘……好吧,硬要說的話是一個挺漂亮的姑娘,但自家主子可是不愛女色出了名的,難不成還真能讓一個鄉下姑娘給迷了心魂不成?
「主子……要不我讓方大哥他們去打聽打聽剛剛那姑娘的消息?」
易穆德瞪了他一眼,把他看得心虛地垂下頭去,才淡淡道:「罷了,不過就是一面之緣。」
他知道自己的婚事不是能夠隨他心意的,即使他的確動了心也不成。
但……如果兩人真的有緣,能再見面呢?他在心中反問自己一句。
若是如此,他就會將這當成是上天所賜的姻緣,就是強求也要爭上這一次,再也不放手!
或許真是老天聽見了他的願望,在易穆德以為那個纖弱的身影只能成為心中一段美好回憶的時候,兩人再度相遇了。
與上回隔了不過十來日,易穆德牽著馬走在河畔,抬頭一望,她怔怔的站在河畔不知道在望著什麼,兩人的眼神就這麼隔著一條輕淺的河水遙遙相望。
他只見著她淺淺抿唇一笑,壓抑了十來天的想念瞬間蜂擁而上。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他活了二十年,何曾嘗過這般把一個女子放在心上的滋味,卻沒想到一朝栽在這只見過一面的姑娘身上,就這般輕易的懂了什麼叫做相思。
易穆德不是沒有想過,自己草率決定要跟她攜手白頭有多麼衝動,這些日子的輾轉反側,也讓他用唯一一點理智給壓下了,殊不知這一次次的說服,更加證明了他對她始終無法放下。
思及此,之前曾說過若是能夠再相見,他可不會再輕易放手的誓言瞬間浮現在腦海中。
「明月。」他輕輕喚著跟在身後的小廝,眼裡閃耀著光芒。
明月自然也看見了站在對岸的那位姑娘,自打上回擾了主子的「正經事」後,他哪裡還敢擅作主張替主子作主,今日自始至終嘴巴都閉得緊緊的,不敢多哼一句,只是心中的好奇讓他忍不住,也跟著主子的目光多看了那姑娘一眼。
上回他就覺得這姑娘算是好看,可想著再好看也不過就那樣吧,他家主子也挺好看的。可也不知怎麼著,這姑娘是越瞧越好看,他讀書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就是那種看了第一眼,就會忍不住想繼續看第二眼,看了第二眼還想再仔細瞅瞅細節的那種好看。
這一看就忍不住出了神,直到聽見易穆德喚他,他還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趕緊低下頭,「主子,有什麼吩咐?」
他那一時的恍神易穆德沒有注意,而是用種志在必得的口氣吩咐著,「你主子想要成親了,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聞言,明月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神情滿是驚恐地抬頭看著自家主子。
主子喂,總共就見了兩次面,連人家姑娘姓啥名誰都還不知道,就說要成親,這會不會太草率了?
最要緊的還不是那姑娘,而是京城裡還有夫人在呢,若隨隨便便的成了親,回了京裡頭要怎麼跟夫人解釋?
他心裡一串兒的話都還沒說出口,就看著易穆德斜轉過頭,睨了他一眼,那雙眉尾微挑的丹鳳眼看似含著笑,眼底卻沒有半分玩笑味道。
明月只覺得心重重一跳,連忙垂下頭應道:「明白了,小的立刻就去處理。」
現在唯一能夠慶幸的,就是自家主子看上的是一個還梳著少女髮式的姑娘家,而不是已婚婦人這點了。他在心中苦笑暗忖著。
只是看著主子像瘋魔一樣要跟一個鄉下姑娘成親,他已經不敢想等他們回京之後,夫人會是什麼臉色了。
他忍不住又打了個冷顫,默默地退了下去。
嗚嗚,明明夏日還沒過去,怎麼他現在就已經感覺到冬日的冷意了?
第1章(2)
阮芝盈站在河畔,看著對面那依舊是一襲青衫的男子,臉頰上浮著淡淡的紅暈,嘴角卻是掩不住喜意,輕輕地往上勾著。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那日在放生池見過一面後,他的身影就日日夜夜在腦子裡徘徊不去。
那人穿著一襲青衫,看起來挺文弱的,臉白得像剝了殼的雞蛋,和村子裡的漢子們完全不同,可是那日被他緊緊壓在胸前的時候,她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他絕對不是那種風吹了就倒的沒用男人。
一想到這裡,她的臉忍不住又紅了紅,她覺得自己或許是得了傻病,才會這樣傻傻的隔著一條河看著那男人,好半晌都挪不動腳步。
她還是第一次瞧見這麼合她心意的男子,就跟那戲文裡唱的一樣,恰是良辰美景花前月下,俊俏兒郎突立眼前。
她捨不得移開眼神,可後頭傳來的叫喚聲讓她不得不轉頭離開,只是回頭瞬間,她還是忍不住多望向他一眼。
回首瞬間的依依不捨,在下一刻就被幾聲急促的呼救聲給打斷,阮芝盈往呼救聲傳來的地方望去,就看到幾個熟悉的小子慌慌張張地朝她奔來。
「芝兒姊,芝兒姊,不好啦!老叔給捲進水窩子裡頭了!」帶頭的是住在隔壁的二栓子,打著赤膊赤腳,就這麼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