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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頁

 

  他的五弟,上官震宇。

  他說如果他要擁立一個兄弟當皇帝,他希望是他的四哥。

  接著他登基成了皇帝,看著五弟那愛美人不愛江山的樣子,他有時想相信他、有時又覺得猜疑,他不是沒想過五弟如果真要爭,根本無須如此委曲求全,在奪嫡大戰時他絕對有能力奪下他的江山,但天生的多疑多思讓他就是放不下心去相信五弟。

  身在皇室,有時一個回頭,就是一道冷箭射了過來。

  而後,他用移禍之法化解劫難,至今為止宮中再無異象、天下太平,就連年年氾濫的赤駢江都因為築堤完工而不再發大水,如今的他是可以安坐金鑾殿了吧?

  那一日,狄雪鴛帶著她與上官震宇的兒子上官昂入宮向太后請安,而後他在御花園裡遇見了楚淳嫣帶著皇子上官皓與狄雪鴛一同散步,兩個年紀相仿的孩子玩在一起,就好像親兄弟一樣。

  他走向他們,上官昂玩得開心,在御花園邊跑邊玩也不好好看路,一下子就撞進了他的懷中,他扶好了上官昂,揉了揉他的頭。

  見兒子衝撞了皇上,狄雪鴛連忙屈身行禮,「這孩子老是這樣毛毛躁躁的,請皇上恕罪。」

  這些年,很多事不變,但很多事也變了,不變的是五弟與狄雪鴛的感情,變了的是狄雪鴛的個性。

  看著狄雪鴛如今溫婉柔順的笑容,哪裡還有當年那個粗鄙丫頭的樣子?

  雖然偶爾與五弟閒聊時,五弟總是會說狄雪鴛這麼多年了還是沒個長進,都當娘了還像個孩子一樣,但他卻覺得她已學會了在不同的場合表現出適當的行止。

  「孩子就該這樣活潑,何罪之有?」

  皇上身邊的總管太監看著上官昂活潑的樣子,討好地笑著說:「奴才看如今世子的模樣,真看不出是不足月生下的,可見五爺及王妃費了不少心神照料吧。」

  狄雪鴛臉上波瀾不興,心裡頭卻是驚嚇的,「自己的孩子,自然得好好照顧。」

  皇上本是笑著的,可是越想越覺得古怪,笑意跟著慢慢斂去。

  這孩子的確不像不足月就生下來的,太健康了,難道……他們背叛了他?光是這麼想,就讓他的心一陣劇痛,緊接著他眼前昏黑一片,失去了意識。

  直到現在他才醒了過來,腦海中隨即竄進一個念頭,是不是他整個帝王生涯只是南柯一夢?他醒了之後依然還是皇子,父皇仍舊健在,皇子之間還是醞釀著奪取皇位?

  「皇上!皇上您終於醒了!」

  他循聲望去,看見了楚淳嫣就坐在床沿,臉上看得出憔悴,但也有見他醒來的喜悅。

  「哭什麼?朕這不就醒了?」他記起來了,這一切不是夢,他是真的當了皇帝,他記得一切、記得楚淳嫣為他誕下皇子後,他封她為淑妃。

  看著皇上不但醒了過來,還一如以往帶著調侃的語氣安撫她,楚淳嫣或許是緊繃的情緒放鬆了下來,眼淚怎麼也止不住了。

  「臣妾好擔心,皇上,您睡了好久、好久……」

  他緩緩坐起身,靠著床頭,楚淳嫣馬上撲進他的懷中,他擁著她,輕拍著她的背。

  是!他想起了一切,當然也想起了他昏倒的原因。

  他發現上官昂根本不是早產誕下的孩子,發現了五弟及狄雪鴛在未出宮前就暗通款曲,這對他是背叛,儘管當年他並不想要狄雪鴛這個妃嬪,但她依然是他的女人,不容覬覦。

  「愛妃,朕問你一件事。」

  「皇上請說。」

  「當年……你與並肩王王妃同住浴馨軒時,是否發現她與並肩王之間有私情?」

  楚淳嫣緩緩坐直身子,他看見她的臉上帶著濃濃的悲傷,「皇上……您為什麼這麼問?」

  「昂兒他……不像早產誕下的孩子。」

  「如果世子真不是早產,那皇上打算怎麼做?」

  「如果昂兒真不是早產,那就代表並肩王背叛了朕,更甚的,連並肩王妃也背叛了朕,他們一個是朕的親弟、一個是朕的後宮,犯了私通的死罪。」

  楚淳嫣拭著眼角的淚水,她愛著眼前這個男人,可是有時又好恨他的多疑,「如果是這樣……皇上想治五爺死罪嗎?那麼皇上不用愁了,因為五爺他……或許挨不過了。」

  「什麼意思?」什麼挨不過?怎麼說得沒頭沒腦的?

  「皇上驟然昏厥,御醫診斷是得了心疾,需以心補心……」

  「以心補心?用什麼補?」他總覺得似乎已經猜到了答案。

  「御醫說,需要皇上的至親剜去心尖上一塊肉做為藥引,然而開胸剜心不是沒有風險,其他王爺們皆面有難色,只有五爺立刻說……剜他的心來給皇上入藥吧!」

  五弟竟是為了救他,不顧自己的性命嗎?他不知道該如何看待這件事,如何看待他猜忌了半輩子的弟弟……

  「現在呢?他怎麼樣了?」

  「御醫說取心很成功,縫合處也沒有感染,但五爺還是一直在昏迷中沒有醒來,王妃整日守在床邊照料著五爺,人都憔悴得不成人形了,臣妾怕……怕這次取心最後會要了五爺的命,五爺若是去了,王妃怕是也活不下來了。」

  在養病的這段日子,皇帝常常看著窗外失了神,歲月更迭,他身邊的親人漸漸凋零,母親逝了、父皇駕崩了,他為了即位殺了那麼多兄弟,最後留在他身邊的親人,會有誰?

  然而他沒有想到,他如今最希望能陪在他身邊的血親,竟不是自己的兒子,而是五弟。

  這些日子,他想起了小時候他們因為年紀相近,一起做學問、一起學武強身、一起在郊外奔馬……

  皇帝不禁淌下了男兒淚!

  五弟一直是最忠誠的啊,他怎麼能忘了從小時候開始,只要他一回頭,身後的人就一定是五弟。

  於是皇帝拖著病體下床,不顧眾人的阻擋讓人擺駕,要前往並肩王府探視五弟,他不許他再睡了,他可還是食朝廷俸祿的官員,不能如此怠忽職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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