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娃感受到善意,抬頭對他笑了笑。
「記得上回見到珍兒,還不會走路,時間過得真快。」他這個父王只專心養出好馬,連女兒都對自己如此生疏,得要反省才行。
奶娘跪在地上,欲言又止。「啟稟千歲……」
「有話就說。」元禮看著她。
「是。」奶娘吞嚥一下,這才小心的回話。「珍兒小姐的生母王夫人已經好久沒見到女兒了,心中甚為思念……」因為是庶出,不能與生母同住,即使想要見上一面,還得先經過王妃同意,讓人看了於心不忍。
元禮自然聽懂奶娘的意思,凡是皇室子孫都是這麼長大的,心中不由得一動,便傳了一道命令下去,今天的晚膳,除了王妃和世子,連江氏和王氏兩名妾室也一併請來,全家人要在前寢宮的大廳一起吃飯。
這個命令很快地傳到東三所,江氏和王氏立刻忙著梳妝打扮,王氏聽說可以見到女兒,高興得流下淚來,不過後寢宮內的王妃可不開心了。
「千歲是怎麼了?好不容易才回府,卻先去世子所,帶著奕鹹繞王府騎了一大圈,接著又看了女兒,這會兒又說要全家人一起用膳……」當柳氏聽到這些,簡直匪夷所思,成親這麼多年,還是摸不透藩王夫婿腦子裡在想些什麼。「何謂全家人?不過是兩個侍寢的奴婢,怎配與我平起平坐!」
月雲趕忙提醒。「這些話娘娘可別當著千歲的面說,江氏和王氏好歹跟了千歲幾年,千歲性子再不羈,也是重情義之人,恐怕會不高興。」
「難不成我堂堂一個王妃,還得看那兩個賤婢的臉色?」自視甚高的她可吞不下這口氣。
「沒人要娘娘看她們的臉色,至少不要讓人以為娘娘容不下她們。」月雲只能苦口婆心地勸說。「如果連兩個侍寢的奴婢都無法忍受,將來娘娘當上皇后,眼看後宮佳麗無數,娘娘氣也氣壞了。」
這番話讓柳氏十分受用,不禁歎了口氣。「你這話倒也沒錯,反正只有今晚,忍一下就過去了。」
她吁了口氣。「娘娘說得是。」
就這樣,晚上的家宴,慶王府的大廚房忙著準備精美菜餚,婢女、奴才在前寢宮的一間大廳內來回穿梭,不敢馬虎。
元禮正要跨出門坎前往設宴的大廳,卻被宣講古代禮儀、引導藩王向善的紀善所官員攔下來,要求他換上親王常服和冠帽,才合乎禮法。
「不過是全家人吃頓飯,還要講究什麼禮法?」他對這個說法嗤之以鼻。「本藩已經把頭髮束上,你們也該滿意了。」
於是,他依舊穿著一般袍服、頭戴網巾就走了。
當家宴開始,坐在主位上的他看著身邊的柳氏,自然是盛裝打扮前來,就連江氏和王氏也穿上最好的襖裙,各據一桌,桌面上很快地擺滿各種佳餚和水酒。
最後則是奕鹹和珍兒,分別由他們的奶娘帶來。
「讓珍兒坐到她生母的身邊去。」這就是元禮舉行家宴的目的,讓王氏和女兒有機會相處。「你們母女難得見面,今晚就讓她在東三所過一宿。」
王氏感激地起身行禮。「多謝千歲!」
「千歲,這不合規矩……」柳氏開口抗議。
「規矩?」他眼底射出一道冷箭。「在我的封地上,我就是規矩。」
柳氏還想再說,站在身旁伺候的月雲急忙輕扯她的袖子,示意主子別開口,免得把氣氛鬧僵。
眼看情勢確實對自己不利,柳氏只得把目標擺在嫡長子身上。「奕鹹,還愣在那兒做什麼?快過來坐在母妃身邊。」
「是。」奕鹹低著頭,走到設在最靠近主位的小桌椅。
元禮看著把女兒摟在懷中又抱又親的王氏,不禁備感溫馨,再覷了一眼垂眸不語的奕鹹,然後舉起酒杯。
「咱們全家難得一塊兒吃飯,大家也不必太拘禮,盡情地享用。」說完,他便一乾而盡,其它人也跟著舉杯。
席間,元禮對平日受到冷落的王氏和江氏噓寒問暖一番,還各賞賜了一件保暖的斗篷,算是補償,讓她們受寵若驚,不過柳氏的臉色就很難看,只是想到將來登上後位,這種事得習以為常,才勉強把嫉妒壓住,沒有當場發作。
這頓飯難得輕鬆收場。
第二天,午時剛過,元禮穿上親王冠服,坐在前寢宮內的大廳,百般無聊地打了個呵欠,一旁的紀善所官員見了,不得不出聲制止。
「請千歲注意儀態!」
他一手支頤。「這裡可是本藩的寢宮,還要注意儀態,不也太辛苦了。」在自己家裡比在外頭還要累,還真想丟下一切不管,返回養馬場。
紀善所的官員拱手回稟。「回千歲,這是禮法、是規矩。」
「哼!」元禮不以為然地嗤笑,動不動就把禮法和規矩搬出來威嚇,當真以為自己會怕了?
第7章(2)
片刻之後,專門在宮中引導行禮的引禮舍人領著挑選出來的三位美人進門,擔心她們不懂規矩,不斷地在旁邊教導如何行禮。
元禮索然無味地看著三位身段姣好的美人,連她們姓什麼叫什麼都懶得問,又不禁想起初次見到敏敏那丫頭,就被她不馴的雙眼所吸引,馬上升起一股強烈的征服慾望,她可比循規蹈矩的大家閨秀有趣多了。
「把頭抬起來!」紀善所的官員清了下嗓子,他才把心思拉回來,就當是善盡自己的責任好了。
當她們一一照辦,只見一個哭紅了眼、活像家裡死了人,另一個表情木然、彷彿從此了斷殘生,最後一個盈滿自信的笑意、企圖心昭然若揭。元禮挑了挑眉毛,心想還真是有意思,這劉墉還真會挑。
「雖然你們是被挑選進王府來伺候本藩,不過本藩從來不強人所難,若是不願意,現在說還來得及。」
此話一出,紀善所官員馬上不贊同地稟明。「千歲,她們已經進了王府,就是慶王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