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若那包瀉藥真的放進吃食裡頭,說不定還會害到其它人,要是抓到,應該嚴懲才對。」月雲正色地說。
她哼笑兩聲。「那又如何?換作是我,放的就是毒藥,可不是瀉藥。」不過是身份低賤的奴僕,死幾個不算什麼。
月雲口中低喃。「是啊,要是換作娘娘,確實會這麼做沒錯……」這個女人眼裡只有自己,根本不把別人的性命當作一回事。
「你說什麼?」柳氏聽不太真切。
「奴婢是說千歲幾乎是天天往西三所跑,萬一不小心吃到,就算只是瀉藥,也是會傷了身子的。」月雲提醒主子。
柳氏這才慶幸地說:「你這話說得倒是沒錯,幸好沒有成功,不過乘機給他一個警告也好,要他沒事別老去找那賤婢。」
「千歲這會兒肯定相當憤怒,非把此人揪出來治罪不可。」這麼一來,第一個懷疑的對象究竟是誰,娘娘可知道?月雲在心裡這麼問。
她笑聲譏刺。「有人想害他寵愛的女人,當然要憤怒了,真想親眼看看他臉上氣急敗壞的表情……」
還沒說完,便聽到外頭一陣騷動,接著就見身穿常服的元禮沉著俊臉進來,所有人連忙福身見禮。
「千歲怎麼有空到妾身這兒來呢?」柳氏酸溜溜地問。
元禮在主位上坐下,兩眼須臾不離她的臉孔,然後又望向一干婢女,冷冷地吐出話來。「哪一個是蓮兒?」
被點到名的蓮兒縮了縮脖子,來到他面前。「回、回千歲,奴婢就是。」
他口氣冷峻。「昨晚有個婢女溜進西三所的小廚房,試圖在吃的裡頭下藥,派人查了之後,不少人說曾經看到你在小廚房附近打轉,有沒有這回事?」
「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沒幹那種事……」蓮兒嚇得跪地喊冤。
「那麼你去西三所做什麼?」他厲聲質問。
蓮兒下意識地看向柳氏。「奴婢是奉了……」才說了幾個字,就被對方陰狠的目光給瞪得馬上改口,才沒招出是奉命前去打探消息。「不是……是奴婢聽其它人說臭豆腐好吃,也想嘗嘗看……所以才會跑到西三所……」
「這件事真的和王妃沒有關係?」元禮橫睨坐在身旁的柳氏。
柳氏尖聲問道:「千歲懷疑是妾身唆使的?」
站在柳氏身旁的月雲,半垂著螓首,唇角露出若有似無的笑意,一切就如自己所預料的,千歲第一個懷疑的對象便是娘娘。
他目光犀利,彷彿想看穿柳氏的心思。「我只問你是還不是?」
「當然不是妾身。」柳氏理直氣壯地回道。
元禮接著又朝外頭嚷道:「把王廚子叫進來!」
於是,等在外頭的王廚子緊張兮兮地跨進門坎。「奴才在!」
「你說當時有看到那名婢女的背影,快看看是不是她。」接著元禮又叫蓮兒站起身,好讓王廚子能看個清楚。
沒人注意到月雲因為心虛,本能地後退一步,企圖把自己隱藏起來。
王廚子一會兒打量蓮兒的背影,一會兒又搔著腦袋。「回千歲,當時天色很暗,奴才只能確定比她高一些……」
「你真的肯定?」他質疑地問。
「奴才……很肯定。」王廚子吞了下口水說。
元禮緊閉了下眼皮,心情複雜,不過鬆了口氣居多,畢竟也真的不願相信自己的王妃會如此惡毒。「下去吧!」
待王廚子退下,蓮兒也一面哭一面站到一旁。
「千歲這下無話可說了吧?妾身再怎麼說也是誥封的慶王王妃,何必跟個卑賤的妾媵過不去。」柳氏哼笑地說。
「在你眼底,就只有自己高貴,其它人都是卑賤,若是哪一天我被貶為庶民,你這個慶王王妃可就什麼也不是。」他不禁歎道。
柳氏眼睛瞪得好大,面露焦急之色地問:「千歲為何會被眨為庶民?到底是怎麼回事?」
「京城來的吳大人說六皇兄和封地內的地方官員私下來往,還暗中訓練一支軍隊,意圖逼宮,父皇已經下旨將他眨為庶民了。」看她臉色發白,讓婢女又攙回椅上坐下,元禮逸出一聲冷笑。「王妃又如何?只要一道聖旨,你跟那些一向視為卑賤的奴才並沒兩樣。」
她不敢置信。「那是他的親生兒子,皇上怎麼忍心……」
「這便是覬覦皇位的下場。」他口氣森冷,希望柳氏能夠引以為鑒。「還有下藥這件事,最好和你無關,否則一律嚴懲。」
聞言,柳氏臉蛋不禁扭曲。「就為了一個賤婢,千歲不惜恐嚇妾身,可曾想過妾身的心情?千歲一年到頭老是往養馬場跑,如今為了寵愛的女人,才肯待在王府裡,妾身的寂寞,又有誰能體會?」
「你寂寞是因為得不到想要的東西,沒有人滿足你心中的空虛,更因為你從來不懂得什麼叫付出。」元禮一語道出她的自私和貪婪。
「成親這麼多年,我不止一次的暗示過你、給過多少機會,若能把心擺在我身上,而不是去奢望一些不該有的癡心妄想,相信咱們之間不至於演變到現在這種貌合神離的地步。」他也曾想與她做一對真正的夫妻,可最終還是失敗了。
柳氏沒想到他會說出這般絕情的話。「妾身為千歲生下嫡長子,難道就不是付出?希望千歲將來能繼承大統,不只是妾身和柳家的心願,同時也是貴妃娘娘的,更是為了奕鹹的將來著想,又怎會是癡心妄想?」
「如果你真把我當作丈夫看待,就應該瞭解我是個什麼樣的男人,皇位代表著無上的權力,但也是一座暗無天日的囚牢,是一道無形的枷鎖,令人喘不過氣來,也與我的個性不合,那種心情你又能體會嗎?」他痛心地說:「只是當慶王王妃對你難道還不夠?」
她不認為野心有錯,昂高的下巴已經說明一切。
「你真是無藥可救!」元禮失望至極,也不再多言,起身走了。
「啊……」她把几上的茶壺用力地掃到地上,連頭上的髮髻都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