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敏不禁讚許。「選得好。」低調一點好。
「多謝夫人誇獎。」秀珠也在慢慢摸索這位新主子的個性。
她圍好披風,繫好帶子。「那我走了。」
「把這幾個丫鬟都一起帶去。」元禮和她一起步出廂房。
聞言,徐敏不禁自嘲。「又不是要去打架,帶那麼多人做什麼?若真的要打,娘娘那兒的人肯定比我多,也打不過,還是讓秀珠陪我去就好。」
元禮想想也對,這種事得她自己去面對才行。「那就快去吧。」
當他看著徐敏坐上軟轎,由一名丫鬟陪同,讓僕役抬著她前往後寢宮,接著也跟著離開西三所。
徐敏好奇地打量乘坐的軟轎,就是在兩根很粗的竹竿上擺了張小椅子,再由四名僕役抬著,跟有轎頂和帷帳的轎子不一樣,畢竟這座王府太大,宮殿和宮殿之間都要走上大半天,她這個「夫人」勉強算是個主子,才有幸坐上它。
「夫人在看什麼?」隨行在側的秀珠見她不止一次低頭,疑惑地問。
她自然不好意思承認。「沒什麼,娘娘就住在後寢宮?」
秀珠盡責地解說:「是,夫人,千歲住在前寢宮,娘娘則是後寢宮,其它夫人便住在東、西三所,中間有夾道可以相通。」
「嗯。」徐敏對地形稍稍有了概念。
就這樣,軟轎來到後寢宮,看著四周雕樑畫棟的宏偉建築,還真會被它的氣勢給震懾住,待徐敏下了軟轎,不由得深吸了口氣,全身立刻呈現備戰狀態。
經過層層通報,才有婢女前來帶路。
徐敏跟著對方走過一道金碧輝煌的斜廊,來到一座單簷歇山式的三開間宮殿建築前,最後在左邊大房停下腳步。王妃顯然就住在裡頭,因為門外還站著好幾名聽候差遣的婢女、丫鬟,一個個面無表情,更沒人膽敢說話,就跟雕像沒兩樣,這裡的氣氛令人連呼吸都感到困難。
「娘娘讓你進去!」又等了一會兒,才有人出來回話。
秀珠伸手取下主子身上的披風,把它挽在手上,然後朝徐敏頷了下首,表示可以進去了。
當徐敏跨進門坎,低垂著眼,兩手交迭在身前,緩緩地走向坐在主位上的慶王王妃面前,一股強烈的殺氣頓時撲面而來,想躲也無處躲,看來這一關不好過,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奴婢見過娘娘,娘娘萬福。」她雙手手指相扣,擺在左腰側,屈膝見禮,說著臨時惡補的請安用語。
柳氏臉上沒有絲毫笑意,只有眼底燃燒的熊熊妒火,用著挑剔的目光打量眼前身段窈窕的女子,想到藩王夫婿一向愛馬成癡,對於納妾之事,都得長史催促才會准予交辦,這回不但親自帶人回王府,還留宿過夜,顯示此女的與眾不同。
她絕不容許這種事發生!
絕不能讓這賤婢留下!
「你就是徐氏?」柳氏毫不掩飾臉上的妒意。
徐敏深吸了口氣。「是,娘娘。」
聽到狐狸精的嗓音,她的雙手不禁握成了拳狀。「把頭抬起來!」
「是。」徐敏慢慢地揚起下巴,不過眼睫依舊半垂。
只見柳氏緩緩地站起身來,一步一步來到她面前,明明是咬牙切齒,卻還能笑著說:「果然是個美人兒。」
除了美貌,這賤婢還擁有自己所沒有的青春,相映之下,她就顯得蒼老多了,讓柳氏更為妒恨。
接著,徐敏感覺到有種尖銳的東西在自己的臉頰上滑動,力道雖然不大,卻是冰冷刺骨,定睛一看,居然是塗著蔻丹的長指甲,只要稍微使點力,就能劃出一道傷口來。
徐敏不躲也不閃,只是心口往下沉了沉,已經可以體會到對方的敵意有多深,她再怎麼低調,還是無法避免成為王妃的眼中釘。不過這位王妃也太不懂得隱藏內心的嫉妒,這樣的人反而不可怕,因為太過一目瞭然了,所謂的深沉,是要令人完全看不透,而真正的敵人,更是不會露出險惡的面孔才對。
「難怪能把千歲迷得團團轉……」柳氏收回足以當凶器的長指甲,一個字一個字的從齒縫中迸出來。
徐敏垂下螓首,並不打算在初次見面,就仗著有慶王撐腰跟對方硬碰硬,還是以試探敵情為優先。「奴婢不敢。」
「你們可全都聽見了?」柳氏故意對著身邊一干婢女說:「這嗓音可真適合用來跟男人撒嬌,會受寵愛也是應該的。」
「娘娘過獎,奴婢不敢當。」徐敏也寧可不要娃娃音,因為連自己聽了都會起雞皮疙瘩。
柳氏收起虛偽的笑意,口氣不善地質問:「跪下!」
這麼快就來這一招!她猶豫著該不該照辦,要是在原本的世界她一定馬上掉頭走人,哪管對方是誰。
「你敢違抗我的命令?」柳氏臉色頓時鐵青。
徐敏只好雙膝著地。「奴婢不敢!」
「哼!聽說你還是待選入宮的閨女,又是怎麼引誘千歲,讓他不顧禮法,把你搶回王府來的?」一定是這隻狐狸精慫恿的。
「回娘娘的話,奴婢什麼也沒做。」她聲音平板地說。
「意思就是千歲自願的?」柳氏拔尖地問。
「奴婢不敢。」話可是你自己說的,徐敏在心中回道。
「不敢?」再也忍無可忍,柳氏登時高舉塗著蔻丹的右手,就要往她臉上揮下去,早已預料到主子會有這個舉動的月雲趕緊制止。
月雲緊抓著她的右手不放。「娘娘萬萬不可!」
「放手!」她吼道。
「如今她正受寵,要是娘娘真的動手,只怕千歲會不高興。」月雲希望這麼說能讓主子恢復理性。
徐敏覺得這名婢女是旁觀者清,王妃應該聽她的勸告。
「這賤婢再受寵,也只不過是王府裡的下人,難道我這個王妃還得看她臉色過日子!」柳氏用力甩開,重新舉起手,正巧與徐敏四目相接,被她眼底那抹不馴的眸光給嚇到,這一巴掌始終沒有落下……不對!自己豈會怕一名賤婢,只是感到意外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