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愛上她了。
「霍堡主,勞煩你今天多坐會兒,今日生意有點忙,我先烤下午要販賣的芝麻燒餅,再給春光姊備吃的,今日的客人實在太多,應付不過來呀,你請自便喲。」
比從前更為深遠的冷眸,此時鍍上灼熱的情感直視著才到他下巴處的小腦袋。
而她很忙,忽略了他火熱的目光。
這樣也好,斂往眼睛裡快要迸發的濃情,霍炎庭苦笑,他有什麼權利把這麼美好的女子扯進他一團混亂的生命?
他不配!
一個連妻子都保護不了的男人,不配得到水芙蓉,她應該得到更好的男人!
皓月高掛,高原上的夏夜既涼爽又清澈,紫溪城的城民們都會在這個時候聚在紫溪河邊,點起熊熊的篝火,用熱情的舞蹈享受夏夜的美好。
收拾好攤子,水芙蓉讓三叔跟三嬸到紫溪河岸去散散心,看看熱鬧,她自己著手準備明白要販售的吃食。
「水姑娘。」
有人叫她?
「紫溪河邊那麼熱鬧,城民們唱起山歌了呢,你不去瞧瞧?」一身紅衣,幹練又不失親切的田春光帶著雪梅
立在小院的門口。
「春光姊?你這是要去紫溪河畔嗎?」
「當然不是,我是來看你的,特地來謝謝你這一個多月來為我和我家老爺精心準備的吃食,我那個笨嘴兒子可不會哄姑娘開心。」
「他很好!」水芙蓉辯解,順便請田春光及雪梅進屋裡。
田春光別具深意地睞了水芙蓉一眼。這麼快就替她那個笨兒子說好話了?
「春光姊,坐,這是新潮出來的茶,這是茶點。」
田春光省掉那些客氣話,直接拈來一塊玫瑰糕放進嘴裡。
雪梅盡忠職守地在主子身後靜立著。
「芙蓉啊,你也別忙了,來坐坐,這麼長時間,我們倆還沒機會好好說說話呢。」
用繡花的粗布圍裙抹乾淨手上水漬,水芙蓉坐到田春光的身側,與她一同吃起玫瑰糕來。
「岐!我要有你這樣乖巧的女兒多好,哪怕上天給我一個像你這樣的兒媳婦也好啊。」田春光不由得歎道。
「春光姊不要開我玩笑。」自始至終水芙蓉都很鎮定。
「我家岳庭一直不肯早點成親,婚事十幾年前都定下了,他就是不肯,這個臭小子,不過他還不是最讓人擔心的,最令人擔心的還是炎庭,我真怕他……唉!」
水芙蓉拿糕的手,頓了頓,雙眼筆直看向田春光。
上鉤了!田春光知道水芙蓉的軟肋在哪裡,不由得暗自得意。
「說來話長,我們霍家跟鄰城的葉家交情深厚,霍家太老爺,就是炎庭的爺爺,曾經娶過葉家的姑娘做續絃夫人,夫人在世時操持家務、事事盡心,深得老太爺疼愛,那位夫人死後,老太爺就對葉家人照顧得特別周到和盡心。
「炎庭小時候便跟葉錦娘玩在一處,青梅竹馬,自然的年紀一到,炎庭就把葉錦娘娶回了霍家,跟磊哥都想著,兩人自小一起長大的,感情一定深厚,沒什麼好不放心的,哪裡知道他們成婚後的第二年正月,葉錦娘吵著要去應鵲城看燈會,當時正值佳節,許多人都來青睚堡拜年,炎庭實在走不開,商場上的朋友總要應酬一下,結果葉錦娘大發脾氣,與他大吵一架。
「最後實在無法,炎庭只能拋下諸多商場上的朋友和霍家的親人帶她去了,聽同去的霍光說,兩人又在應鵲城裡爭執起來,生氣的葉錦娘在市集裡甩掉了炎庭和護衛,獨自一人觀燈,而炎庭則借酒澆愁,喝得爛醉,就在那一晚,九寨山賊殺向應鵲城,將應鵲城洗劫一空,所有婦人少女都被劫走,等炎庭酒醒一切都晚了。」
「難怪他會隱藏在商隊裡,原來是為了尋找山賊蹤跡,好查出少夫人所在。」水芙蓉喃喃自語。
「你說的沒錯,從那以後,他整個人都變了,頭一年他簡直是不眠不休,用盡所有辦法掃平無數山寨,尋找與當夜有關的山賊,好幾次都深受重傷,刀劍不長眼,那些山賊響馬又都沒有良善之心,稍有閃失,我的炎庭就回不來了,每次想來,我都夜不能寐,提心吊膽。
「一年過去,不論炎庭再怎麼努力,還是找不到葉錦娘,可炎庭仍不放棄,對霍家的男人來說,責任是第一位的,保護自己的女人是他們的職責。有一次,他受了刀傷,山賊的刀上餵了毒,只差一步,我們兒子便……岳庭不得不盡力規勸,一直很重視二弟的炎庭才不再那麼拚命,他將全副的心力都放在公務上,並派出最強悍的手下繼續尋找,偶爾有重要的線索,他才親自出去。為了葉錦娘,我跟磊哥明面上說著出去遊山玩水,其實我們倆也都在四處打探消息。十年了!我們就這樣過了十年。」
「他一定很苦,很心痛、很自責。」她聞言既震驚又心痛,他十年來的心境她感同身受。
「十年來,他封閉他自己,從不曾展顏,十年……如果這就是懲罰,我覺得夠了!他是時候該要重新開始了,我們對不起葉家,這個債由我跟磊哥來還,炎庭應該繼續他的人生,如果他再這樣下去,我跟磊哥百年之後,誰會來對他噓寒問暖,誰會來做他的伴?」田春光抹掉眼裡的淚,面露正色地開水芙蓉,「聽我說了霍家的事,你會不會覺得我們家炎庭是個很沒用的男人?」
「不會的,十年的尋找,執著的奔波,我覺得霍堡主才是真正有擔當的好男見,為妻子犧牲到這個地步,有情有義,不知比那些薄倖男兒好多少!」
「這麼說,你是喜歡我們家炎庭嘍?!」
「是,我喜歡霍堡主。」水芙蓉很坦率、很誠實,沒有半點瞥扭,大方承認自己的感情,對她來說是一件很自然的事。
意識到自己喜歡那個人,是分開以後沒多久的事。
她意外的坦率令田春光始料未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