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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頁

 

  不!不——

  是誰下的手?嚴奇——

  他的心悲憤地炸開了!他毫不猶豫,一刀斬向了嚴奇。他非殺了嚴奇不可!

  啊——一陣陣椎心的痛。亂箭穿透他身體,他投出胸前的箭,鮮血隨即從他體內噴濺開來。

  銀舞!銀舞……

  「醫師!患者的心跳——」護士大聲警告。

  「腎上腺素!快!」佛坦醫師大聲吼叫:「動作快點!」

  手術台上混亂成一處戰場。

  銀舞……

  他倒在她身旁,用盡最後的力氣握住她的手。

  「你相信有來世嗎?宗將。」他耳畔響起她問過他的話。

  這—刻,他多希望有來世。一生一次刻骨銘心的愛戀。他用這一 生、全部的生命和她相會。

  來世,如果有來世——上天諸神,請聽他——藩氏宗將的請求----

  讓他們再一生刻骨銘心的相會。

  ***

  「上清素來有個傳說,居住在天界碧青潭、銀龍忠誠守護的銀舞天 女,每千年會下凡一次,騎著銀龍、循著銀色光帶,破天而降。上王一族,若能得到銀舞公主,世代將擁有銀龍的守護,統治著上清。 「那一夜,天象忽生異變,西天突裂開一道天光,沿著天際直展落到波碧湖心,然後,隔日破曉,我們就在樓花閣殿上發現了自稱『楊舞』的你——

  「宗將王爺很快就得到消息。不,他一開始就知道了。他對銀舞——對你,有著極深的執著。王爺知道我喜歡你----銀舞,刻意將我調到北防。我處處抗命,時時惹王爺震怒,而惹來殺身之禍。然而,每回都是因為你的求情而逃過一劫。

  「而後,在南山源的賀將王爺,心存邪念,竟將你——將銀舞擄了去。宗將王爺怒不可抑,親自統率十萬大軍滅了賀將王爺的都城。有將領餡媚,竟將賀將王爺的寵姬麗妃帶回獻給了王爺:都是因為這樣,銀舞才……才會……」

  由堪薩斯往奧克拉荷馬的州際公路上,臨近州界的地方,嚴奇、楊舞和塔娜三人圍著火堆,或坐或臥地散聚在公路一旁。

  黑暗星空下,寬闊的大地佈滿一種蒼涼,逼至遠處的地平線,任何物體一旦越入,便被壓縮得渺小孤單。

  公路無盡延伸,彷彿無止境。嚴奇背倚著原為灰藍、現被濃厚的夜色染成墨黑色的福特四門房車的車身,低眼注視著火光,娓娓闡述著那段糾葛的「過去」。

  「才怎麼樣?」塔娜問。拉了拉身上披的毛毯。

  於丹佛楊舞開槍射殺了希恩潘後,預料「艾爾發」可能會派人半路攔截,塔娜心思動得快,放棄由鐵路逃走,「借」了停放在路旁的一輛房車,一路南下,經由堪薩斯朝往奧克拉荷馬州。車子到了堪薩斯和奧克拉荷馬州界,不料燃料用盡,他們只好拋錨在公路旁;升了火,從車中找出所有能保暖的東西,露宿在黑暗寬闊的荒野中。

  嚴奇抬頭看了楊舞一眼。他手臂的傷,所幸只是些皮肉擦傷,經過塔娜處理後,已無大礙。

  楊舞屈膝坐著,雙手抱住膝蓋,下巴擱在手臂上,眉頭微微糾著,沉默地注視著火光。

  「銀舞才會自刺身亡。」嚴奇的目光不離楊舞。

  啊!塔娜和楊舞同時抬起頭。

  嚴奇在敘述時,雖然想以客觀的第三者敘述立場說明那來龍去脈----他、銀舞和所謂宗將王爺之間的糾葛。但他早已認定楊舞便是「銀舞」,因此每提及到「銀舞」時,總是對著楊舞說「你」,下意識已將楊舞帶入糾葛中。

  「為什麼?」塔娜問。

  嚴奇目光忽然變得幽遠,帶有一絲感傷,沉浸在往事中。

  「我原是決定死心的,我無法與王爺爭奪銀舞。宗將王爺對銀舞十分愛戀執著,我爭不過。但沒想到麗妃嫉妒銀舞,不滿宗將王爺忽視她,居然毒殺了王爺;銀舞為追隨王爺,拔刀自盡。等我趕到波碧湖時,為時已晚。」

  嚴奇那句「原是決定死心」說得弔詭。既是「原是」,就表示他後來打消了主意。但銀舞自刺身亡了,該如何——

  塔娜屏息等著。

  嚴奇沉沉歎了一口氣,說:「銀舞死了,王爺死了,而我繼位為共主,統理上清。然而,我總不願相信,一切就這樣結束了嗎?」他驀然轉向楊舞,目光變得殷切,語氣也變得急切熱烈;「果然,等了七年——七 年後,你終於又出現了!」

  啊?!楊舞心悸一下。

  「我對你的思慕始終未減——」嚴奇伸出手,似欲觸摸楊舞,隔空停卻一下,又縮了回去。「不管任何阻攔,我絕不讓你再離開我身邊----」

  「那麼,宗將藩呢?」塔娜忽然插嘴。

  嚴奇神色黯淡下來。

  「是啊,宗將王爺。」臉上的光輝轉為一種深沉的哀愁,一種情傷。 「王爺並沒有死。就在我終於冊封銀舞為妃是夜,王爺他……他闖入了禁宮,帶走銀舞——」

  「我一直追到波碧湖,懇求王爺,我願意將江山還給他,只求他……求他別將銀舞帶走——」他哀哀望著楊舞,忽然語無倫次,說:「楊舞,我不是有意的,我那樣做只是想留下你,我怎麼也沒想到——」他猛然停住,雙手掩蓋住臉。

  「發生了什麼事?」塔娜問。

  嚴奇只是痛苦無言地搖頭。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塔娜再次追問。

  嚴奇依然無言地搖頭。楊舞卻突然抬起頭,瞪著嚴奇,極突然說:

  「他不讓他們兩人走。士兵追來了。銀舞最終被人一劍穿透背心而死,宗將藩則被亂箭射殺氣絕——」是這一幕,受催眠時,她看見的一直是這一幕。「是不是這樣?」

  嚴奇臉色頓時慘白起來,無法回答,承受不住她直射的眼光,神情 儘是種懊悔傷感。 「你胸前那道傷是怎麼回事?」塔娜突然問。

  傷?楊舞抬眼詢問。嚴奇受傷了?

  塔娜語氣平淡說:「現在的你,身上當然沒有那傷疤。我們在原體 身上發現,他胸前有一道極嚴重的刀傷,很可能就是他致命的原因。是誰殺了你?嚴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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