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先生你好,這是警衛室,有位宣小姐來訪,她好像身體不太舒服的樣子,拿出證件給我登記訪客時突然晃了一下差點摔倒哩,宣小姐現在人在沙發上休息,初先生你要不要下來看看?」警衛見過宣郡瑤,上次她來訪時也是他接待的。
「我馬上就下去。」前一分鐘才決定徹底把宣郡瑤忘掉,卻在聽見她的名字時血液沸騰起來,他幾乎是立即奪門而出。
搭著電梯來到樓下,他高大的身影匆忙步出電梯,警衛已經等在旁邊,一見到他馬上比了比角落的會客沙發。
他看見穿著深灰色寬鬆毛衣搭著單寧褲的宣郡瑤蜷縮著坐在沙發上,行李箱就擱在一旁。
宣郡瑤也同時抬頭看見了他,不適的身子搖晃地從沙發上站起來。
「你——」這時初子御已經邁開大步來到她的面前。
「我有話跟你說,方便上樓再說嗎?」他還沒開口,就被她急切地打斷。
宣郡瑤抬高異常潮紅的臉蛋,眼神不再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傲,而是帶著一絲卑微的祈求。
他神情複雜,不解又擔憂的看著她,伸出手扶住她微晃的單薄身子。「發生什麼事了嗎?是我簽的文件有問題嗎?如果是文件的事大可找歐陽力齊處理,你不用再親自過來找我。」
他很擔心她,但不敢太過逾矩,怕她又要冷漠的把他推開。
「……文件沒問題了。」她搖搖頭,因為前天在庭院吹風染上風寒加上今天長途飛行的疲憊,讓她整個人無力又虛弱,頭重腳輕的感覺很不好受,喉嚨像火在燒著,身體很畏冷。「是另一件重要的事,你願意跟我談嗎?」
他沒答應讓她上樓,是因為不想再跟她有所交集了嗎?
宣郡瑤惶惶不安地望著他,抓著他的手臂,怕他轉身就走不聽她說。
「上樓吧。」初子御心酸地露出一抹苦笑。只要是她提出的要求,他哪一次拒絕過?「行李我幫你拿。」
他一手拉著行李,一手摟著她。
他才決定從今天起要徹底忘掉她,然而因為她的突然出現,立刻毀了他所有決心。
「謝謝。」她朝他靠近,暈眩發燙的頭挨著他的胸口。
驀地感覺到她身上異常灼熱的溫度,他驚得在電梯口停下腳步,抬起大手採向她的額頭。「你在發燒?」
「是、是嗎?原來我在發燒,難怪我一直覺得頭暈頭痛、渾身無力。」她說話聲音微微地抖著。
在見到他之前,她一直強忍著不適,現在終於見到他了,整個人好像從緊繃的狀態鬆懈下來,瞬間整個人軟綿綿地偎靠向他。
「走,你得先去醫院,有話等你身體好點再說。」他將她摟緊支撐住她,避免她軟綿無力的身子滑向地上。「我先上樓拿鑰匙,再開車載你去掛急診。」
「我跟你上樓,不要丟下我。」她像個孩子想賴著他,好不容易等到他了,她不想再讓他離開自己視線。
「好吧。」把她丟在這裡他也不放心。
初子御小心地擁著她等電梯,他得先上樓拿車鑰匙,再搭電梯下B1停車場。
「好,都聽你的,這次都聽你的……」粉臂抱住他的腰,她難受地低低呢喃。
能這樣依靠著他、被他護著真好呵,心情一直處於不安混亂的宣郡瑤,直到此刻終於明白自己這陣子徬徨不安的原因了。
因為他啊!
過去把他推得遠遠的時候,她彷彿掉了魂,身陷黑暗的深淵裡:如今有他在身邊,她的心得到安定的歸屬感。
「瑤瑤?瑤瑤——」她的身子怎麼突然往下滑?
老天,她暈過去了!
初子御急切地將她打橫抱起,轉身大步衝出大廳。「警衛,幫我叫計程車!」
「喔,好,我馬上叫。」位於半山腰的社區有簽約的計程車叫車服務,隔壁的計程車行會馬上派車過來載人。
過了一會兒,警衛拿著叫車單衝出大廳,擔心的看著昏倒在初先生懷裡的漂亮小姐。「初先生,車子兩分鐘就到。」
「謝謝,麻煩你先幫忙看著行李箱,回頭我再來領。」
「好、好,沒問題!行李我會幫宣小姐保管好。」
兩分鐘後,一輛計程車開過來,停在初子御面前,他抱著宣郡瑤上車,一路往最近的醫院急馳而去。
天空烏雲密佈,厚厚的灰色雲層把午後的陽光遮住,從房間的大面落地窗望出去,感覺大地好像快要哭泣了。
初子御深深地歎息一聲,拉上灰藍色的簾幔遮掩住窗外的灰色天空,轉頭來到大床邊,彎身打開床頭櫃上的檯燈,把燈光調到最小光暈,讓漆黑的臥房有一抹溫馨的照明,然後站在床畔看著躺在床上熟睡的人兒。
一場重感冒折騰了宣郡瑤好些天,三天前掛完急診回家休養後,她發了一整天的高燒,後來在他的悉心照料下高燒終於退了。
雖然感冒症狀稍微好轉,但她的身體處於虛弱的狀態,除了吃飯睡覺上洗手間外,她一直昏睡著,似乎非常疲憊,連他在房間走動也沒有感覺。
是因為這陣子連續發生的事情讓她如此疲累吧,不只是身體,連精神也累到極點。
初子御坐了下來,伸手輕輕撫摸著她疲倦蒼白的臉頰,將她的髮絲勾繞到耳後,複雜的目光流連在她蒼白卻依舊美得驚人的容顏上。
她再度來到他面前已經三天,這三天他因為心疼她的病情和虛弱的狀況,並沒有強迫追問什麼,一心只想照顧她讓她趕快好起來。
沒問並不代表心裡沒有困惑疑慮,他可是有著滿腹的疑問,想知道她究竟來這裡做什麼?
該簽的文件他都簽了,該放棄的他都沒拿,她要他走開他也沒有再靠近她,是她自己又突然來到他的眼前。
欸~~在心裡無聲的一歎,他的心口堵著一抹濃濃的憂鬱。
從床邊起身,他緩步走往房門口,踏出房間前又揚眸往床上看去,床上熟睡的身影動也沒動,依舊深沉的睡著,沒有被驚動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