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咱們就這麼說定了。」
短短的幾句話,為他換來十年的舒心時光,雖不甚滿意,但已足夠——等到十年後,這丫頭不再那麼容易哭哭啼啼時,他再來徹底解決這件荒謬的親事!
一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聶紫相旋即不耐的腳跟兒一旋,轉身就要離開他們的新房。
「紫相哥哥,你要去哪?」
「書房!」
有人在新婚之夜去書房的嗎?
柴書南嘟起小嘴兒,還來不及說話,門已被重重闔上。
她望著門扉,再轉頭瞧了瞧那幾乎在夢裡才能見到的柔軟床被,誰勝誰負已成定局。
不管三七二十一,她三步並作兩步鑽進那宛若雲絮般綿軟的被窩裡,才一眨眼工夫,已經沉沉睡去……
只要不被趕出去,那就可以了!
第1章(1)
「少夫人……少夫人……」
同樣的戲碼幾乎天天在聶府上演,只見丫鬟們不管怎麼喊,就是喊不出柴書南那嬌小的身影。
彷彿被那迭聲的呼喚吵得不耐煩了,原本緊闔的書房門豁地被人拉了開來。
「大少爺」
被那冷眼一掃,原本急著找人的丫鬟們,全都像中了定身咒似的,渾身僵硬,動彈不得。
「是誰讓你們在這兒雞貓子鬼吼鬼叫的?」冷冷的嗓音不疾不徐,聶紫相雖然怒氣未現,但硬是讓人感到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
丫鬟們個個苦著一張臉,若非夫人因為突然有訪客,讓她們無論如何要在最短的時間找出少夫人,她們又怎敢在大少爺的院落裡嚷嚷?
「大……大少爺,我們……」
她們試著要解釋,可是手捧書卷的聶紫相只是眸光一轉,一干婢女就全都嚇得噤了聲。
只要在這府裡頭待夠久的丫鬟都知道,在這聶府之中,冷峻嚴肅的聶老爺不恐怖,柔情似水的夫人也是待僕如親,真正令人摸不著脾性、不由得心生畏懼的,反倒是眼前這位總讓人瞧不出喜怒的大少爺。
「找少奶奶做啥?」
這幾年,聶紫相因為貴妃姊姊和爹親的關係,早早進入廟堂為皇朝效力,雖然年紀輕輕,但憑著過人的才能,如今已官拜左相。
也因為勤於政事,所以幾乎沒有放一丁點兒心力在柴書南的身上。
一年見的唯一一次面,是過年時全家一起圍爐守歲的時候。
想到這裡,聶紫相的眉頭更皺了些,似乎被一些突如其來的思緒給困住。
「夫人特地交代少奶奶,今兒個潘將軍一家人要來府中作客,所以要少奶奶作陪。」
「作陪?」聽到這兩個字,聶紫相的眉頭攏得更緊。
那姓潘的來幹麼?
再說娘是糊塗了嗎?那姓潘的來家裡作客,犯得著要柴書南作陪?
心中的疑問愈多,聶紫相的臉色就愈沉,他的臉色愈沉,本就已經嚇得發顫的丫鬟們,更恨不得能長對翅膀,有多遠飛多遠去。
「那少奶奶呢?」
話甫出口,聶紫相身子微微一震,對自己這一追問,也感到有些詫異。
十年的光陰,他幾乎不曾在乎過她的去留,有時候……他甚至希望她能看清這聶家終究不是她最後的歸宿,主動離去。
因為不在乎,所以對他來說,柴書南存在的唯一影響,不過就是一雙筷子、一碗飯的差別罷了!
「奴婢……奴婢不清楚!」聽到主子那破天荒的問題,蕊兒微微一愣,顯然完全沒料到聶紫相會有此一問。
這府中上至老爺、夫人,下至婢女、長工和小廝,哪一個人不知道,大少爺打從心底視少夫人為無物。
平時,只要少夫人不闖禍,少爺絕對不可能會在意少夫人的去向,更不會想知道她去了哪裡。
所以這麼一問,倒真是稀奇了。
「怎麼,我不能問她上哪去嗎?」原本,不過是順口一問,但見蕊兒那活見鬼似的表情,聶紫相有些不悅的反問。
他從來不是一個會與下人計較的主子,但偏偏方才讓外頭這麼一陣嚷嚷,被打斷思緒的他早已不悅,既然沒了心思在正事上,那麼花點時間來探究這下人的眼神,調劑一下也不為過吧。
「少爺當然可以問,不過您問了……奴婢也不曉得該怎麼回答。」她方才明明就說了,幾個丫鬟之所以會在院子裡大聲嚷嚷,就是要找失去了蹤影的少夫人嘛!
「那她可能去哪?」
蕊兒低下頭,無奈的聳了聳肩,這是她唯一能給聶紫相的回答。
這些年,少夫人因為被少爺冷落,夫人總是心疼少夫人所受的委屈,所以從來不曾限制她的行動,要去哪兒甚至不用交代,就可以出門了。
要不是這樣,怎會累得她們這些丫鬟,三天兩頭在宅子裡四處胡亂的找著。
望著眼前這些丫鬟的腦勺兒,聶紫相知道自己此時追究這些很沒意思。
畢竟,柴書南不過是他名義上的妻子,對他而言,她更像是一個在聶家借住的客人而已。
他壓根就不用、更不會在意她的去處,但也不知道是打哪兒來的好奇心,聶紫相竟然再次出乎自己意料地追問。
「那你們總知道她平素喜歡去哪兒吧?」
聞言,幾個平時伺候柴書南的丫鬟全都面露難色,顯然對於柴書南的去處都心知肚明,只是沒人敢說。
「你說……」既然大家都面面相覷,聶紫相只好指著蕊兒要她說。
「您說,少夫人呀?她、她應該是上街去逛逛了。」
「嗯……」聶紫相瞇起了眼,意味深長的應了聲。
一聽就知道是護主心切的搪塞。
原本聶紫相也只不過是心血來潮隨口問問,偏生丫鬟們那種閃躲的態度,反讓人覺得另有隱情。
「看丟了主子,是該受罰吧!」聶紫相狀似自言自語,但警告意味十足。
蕊兒見狀,心中暗叫了一聲糟。
她這個好主子啊,何時不開溜,偏選在今日,不但聶府上下勞師動眾,還驚動向來不在乎主子去留的少爺。
「我看,就輕罰減俸半年好了。」
他此話一出,幾個丫鬟全嚇白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