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他的目光,趙衍明瞭了。「獨孤將軍真沒忘了百姓社稷?」
「沒一刻忘掉。」
趙衍點點頭,「衍弟明白了,我向你道歉。」說著,他單膝下跪向獨孤我行致歉。
「那日,是我眼睜睜看著她被帶走的。」趙衍老實地道,「我自傷手臂也是為了取信將軍。」
趙衍不是個壞人,只不過他一心想推翻陸太后助趙麒登基,因此在權衡考量下做了許多不合情理,甚至損人利已的事。
如今他知道除掉季憐兒非但不能使獨孤我行專心一志的助趙麒取得王位,反倒會害趙麒失去最強大的友軍。
「害將軍與所愛之人分開,衍弟羞愧不已,衍弟當竭力助將軍奪回心愛之人。」他真誠而堅決的說。
獨孤我行沒回應,但唇角微微揚起。
青城亦是南來北往的商業大城,每天都有來自各地的商隊湧入或離開。
因應著各地商隊往來而生的,便是提供旅人玩樂及放鬆的產業——青樓。此時正是掌燈時分,在青樓林立的花街上,燈光亮晃晃的閃得人眼花,但更教人眼花撩亂的是,一個個站在樓台上搔首弄姿的姑娘們。
甘鳴遠是個難以抗拒女色且幾乎上癮的人,到陌生城市,他第一個找的不是填飽肚子的客棧或茶樓,而是當地的花街柳巷。
來到青城,自然也不例外。
青城因為是商隊交易及休息的重鎮,街上到處可見形形色色的人,就連青樓姑娘也是。今晚他來到青城最知名的百匯樓,這裡以有十數名異邦姑娘而出名。
甘鳴遠一搏千金,雖只到青城數日卻已是花街名人,每晚見他來,各家的姑娘及猜兒無不使出渾身解數攬他入內。
百匯樓內最金碧輝煌的廂房裡,甘鳴遠正帶著跟他一起吃喝玩樂的近侍,及這次把季憐兒搶回來的鄭牧飲酒作樂。
世上竟有樣貌及身形都跟季憐兒那麼相似的女人,而且還剛好被獨孤我行錯認是季憐兒而擄去,真是太讓人意外了。
話說回來,若獨孤我行擄去的不是季憐兒,那真正的季憐兒上哪裡去了?
「公子,」一名異邦姑娘坐在甘鳴遠腿上,姿態妖嬈,千嬌百媚的用不標準的漢語問:「你在想什麼呢?」
她一手勾著他的脖子,一手在他胸口摩蹭,大膽而熱情。
甘鳴遠環抱著她的水蛇腰,涎著笑臉,「當然是想著晚上怎麼整治你啊。」
那姑娘笑了起來,主動將唇湊上去在他臉上親了一記。甘鳴遠大喜,立刻拿出一枚銀子寨在她腰際,其他姑娘見狀,立刻湧上。
一整個晚上,甘鳴遠左擁右抱,好不快樂。
近午夜,他已喝得醉薩薩,便跟著那異邦姑娘回到她的香閨,留宿百匯樓。
深夜時分,兩名黑衣人出現在百匯樓內苑的屋頂上,兩人沒有說話,只是以手勢溝通著。
底下一間廂房前,兩名侍衛正站在門口打吨。
兩名黑衣人兵分兩路從屋頂上一躍而下,各擊倒一名侍衛。接著,其中一人將短刀插進門縫中移起門閂,小心翼翼的打開房門。
進入房內,只見暖帳內甘鳴遠與異邦姑娘相擁而眠,還發出震耳的鼾聲,那開門的人搗住了那姑娘的嘴,她當即嚇得驚醒。
那人跟她做了個安靜的手勢,她用力點頭,然後聽從他的指示起身並離開房間。
姑娘離開的同時,另一人已擊昏甘鳴遠,並用黑布袋將他套住往肩上一甩,之後兩人快速走出房間,沿著光線昏暗的廊道離開。
兩名黑衣人一前一後的疾行在夜深人靜的青城街道,東拐西彎來到一間位在巷子底的宅子前。
有人應門,兩人立刻扛著甘鳴遠入內。
廳裡亮晃晃的,有人候著,正是獨孤我行。
在趙衍的協助下,獨孤我行帶著宋竹青以及趙衍假扮商隊進到青城。獨孤我行知道甘鳴遠性好女色,要找他只要到當地最大的青樓便可,而掌握了甘鳴遠的行蹤後,趙衍跟宋竹青便負責在他酒醉後將人擄回。
甘鳴遠雖是個沒出息的東西卻是甘毅唯一的命根,只要擄走甘鳴遠,就能以他交換季憐兒趙衍跟宋竹青將甘鳴遠放在地上,解開黑布袋。
甘鳴遠不知是醉死了還是真被敲昏,還渾然不覺的呼呼大睡。
「這混蛋還真能睡。」宋竹青踢了他兩下。
獨孤我行起身,拿著桌上的茶壺走到甘鳴遠旁邊,然後將茶水往他臉上澆。那熱茶水燙人,但不至於燙傷,甘鳴遠整個驚醒,然後像尾離了水的魚般打滾了起來。
「唉呀、唉呀!誰……是誰……」
「真是浪費了一壺茶。」獨孤我行冷冷的看著他,淡淡的說了一句。
聽見有點耳熟的聲音,甘鳴遠陡地一震,翻身坐起。待他定睛一看,嚇得幾乎魂不附體。
「獨……獨孤我行?」他驚恐的看著獨孤我行,難以置信。
獨孤我行笑視著他,眼底迸出兩道攝人的銳芒,「好久不見。」
接到獨孤我行托人送來的信,並附上甘鳴遠隨身的玉刀,甘毅不得不相信甘鳴遠確實在獨孤我行手上。
他原本計劃著用季慕書牽制獨孤我行,想不到還沒來得及出手,獨孤我行已挾持了甘鳴遠,並威脅他交出季慕書。
他雖氣甘鳴遠沉迷聲色而壞了他的大計,卻又無法棄唯一的兒子不顧。
只不過,季慕書如今還傷重未醒,屆時獨孤我行見了,恐怕「唉。」他歎了一聲,苦惱極了。
想到獨孤我行在信中說他掌燈時分會來,而現在距離掌燈時分只剩兩個時辰不到,他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稟太師,」這時,門外傳來聲音。「大夫說那位姑娘醒了。」
甘毅驚喜不已,立刻開門走出房間,大步朝軟禁季慕書的房間走去。
進入房內,只見大夫還在為季慕書診脈,她雖然醒來了卻十分虛弱,一動也不動的躺在床上,只是移動眼珠子看著捱到床邊的甘毅。
「你醒得可真是時候。」甘毅說著,轉而問大夫,「她的情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