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喜不喜歡我?!」傑瑞米慢慢失去冷靜。「還是我一個人在那裡被你耍得團團轉,像個傻瓜!你一開始就打算離開,根本就只是和我玩玩,是不是?」
「我沒有!」
「你沒有?但你還是要走、你根本就當這是個夏日戀愛小插曲,跟我玩玩,然後掉頭走人的不是嗎?!」
「吉米,你這樣說太過分了!不是那樣的!」
「那麼你敢說你是認真的?認真到不說一聲就準備離開!」他的語氣充滿諷刺,還有一種憤慨,被欺騙了的那種不可自抑與失望和受傷。
「吉米,聽我說——」
「我不要再聽了!」傑瑞米舉起雙手,往後退了一步,又一步,一步步退離開。「你說的每句話都是謊言!我那麼相信你,卻被你耍得團團轉!」
「我沒有!」她知道現在不管她說什麼他都不會相信,也不會聽,還是試著解釋。「我承認我在猶豫,但我沒有不告而別的意思,我也沒有意思要欺騙你——」
「夠了!我不想再聽!」傑瑞米並沒有高聲喊叫,只是冷淡的打斷她。「你根本就不愛我!」
他冷冷撂下話,丟下陳浪琴,頭也不回地轉身走開。
上空一片天清,氣象報告說,明天還會是一個晴朗的好天氣。
第十一章
所以說她討厭戀愛。戀愛的條件太多,一旦戀愛了,就會因為齟齬,因為誤會挫折,因為對方的某些有意或無意的態度而坐立不安,而煩惱焦躁,心神和精力全都耗費在那些如螞蟻般咬嚙人的瑣碎的、無意義的小煩惱上。
就像她現在這樣。
「真難得!看你在發呆!」卡文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她回過神,才發現一教室的人全離開了。
「最近睡眠不足,天氣又熱。」她隨便找理由解釋。
卡文並不在意。說:「你還好吧?應該都沒事了才對吧?」他多少聽說珍露那回事。傑瑞米不講,他也沒問。
「我覺得很奇怪,卡文。」陳浪琴沒有回答,反問:「為什麼你以為我跟吉米會有什麼?」
卡文微微一笑,好像覺得這問題很有意思。「這種事再自然不過,會發生就發生,有什麼好以為的?」
陳浪琴蹙蹙眉,聽不懂他的意思。
卡文也沒有多解釋的意思。邊收拾東西,邊說:「傑最近工作好像又很忙,這回還要跑到澳洲。」
「什麼?」她訝異地抬頭。
「你不知道嗎?」卡文有些意外。「這次的客戶是澳大利亞那邊的公司,他因為工作必須過去,好像要待上一個月——」
「他什麼時候要去?」
「明天——他沒告訴你嗎?!」卡文更意外了。
「明天?!」陳浪琴重複一遍,沒回答卡文的問題。
她往大門一直走去。卡文追了一聲。「浪琴,你要去哪裡?」
「去找他!」她沒回頭。
他要去澳洲一個月,卻沒告訴她,是存心不管她會不會離開是不?結果,到頭來,是誰要不告而別了?!
她幾乎一路用跑的,到他家,用力敲門又敲門。陽光炙人,曬得她好煩躁。
「吉米!」她用力又捶了幾下。
好不容易,門終於開了。傑瑞米穿了一身黑,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你想幹什麼?」連聲音也沒表情。
「你要去澳大利亞?」她反瞪著他問。
傑瑞米沒說話,轉身走到客廳,她跟著進去。
「為什麼不告訴我?」她又問。
「你在乎嗎?」他倒一杯水,喝了一口。
她咬咬唇。如果不在乎,她就不會跑來了。
「你真的打算什麼都不說,就這麼走了嗎?」她再問。
「有什麼差別?反正你不是要離開了,有什麼好說的。」他走到沙發,說話的時候,根本不看她。
「當然有差別!你存心不告訴我,表示你根本不在乎——」
「是誰才不在乎!」傑瑞米狠狠瞪她。「是誰玩一場遊戲就打算拍拍屁股走人的!」
「你這個混蛋!」陳浪琴咬緊唇,猛然揪住他的衣領,將他推倒在沙發上,膝蓋頂在他胸膛,俯壓住他,叫說:「你以為我就不煩惱?不在意嗎?!我能什麼都不考慮,說留下來就留下來?!」
他說她不愛他,但她想她是愛的。只是愛得再夠、再多,也不夠強到不憂慮現實的問題。要想的太多,而想愈多,就讓人愈遲疑與猶豫。
傑瑞米沒料到她會突然有這樣的舉動,這場暴雨,說不出是不是歡喜,冷淡的心情忽然有一絲複雜。
「那麼,跟我一起去澳大利亞。」他要求。
「我不能。」她放開他,退了開。
「為什麼?你這個也不行,那個也不能——」他生氣起來。
「因為我沒有簽證!」陳浪琴略略提高聲音。
「這不是理由!你總是在找理由!」傑瑞米吼了一聲。搖搖頭,像是放棄了,說:「隨便你吧!我不想再被你耍得團團轉。你回你的台灣,我去我的澳大利亞!」
「你是說真的?」她要確定。「我一直不想往那坑裡跳的,因為我覺得為那種情情愛愛的瑣碎傷神又傷心,有點划不來。偏偏卻遇到你,笨得推自己往下跳,結果——」
傑瑞米不明白她在說什麼,皺緊眉頭。
所以她討厭談戀愛。看!多麻煩!
聰明的人調調情就好。只有傻瓜才會談戀愛。
☆ ☆ ☆
那封快遞信件到達的時候,陳浪琴正在洗澡,下樓打算去吃飯時才看到,正擺在寫著她房間號碼的信箱格子裡。
她邊走邊拆。信封裡除了一張照片,還有一支鑰匙。
「奇怪。……」她看看照片。
那是一張房子的斜側面照,隱約可以看到上頭「Hotel」的英文字,剩下的就是葉子和樹木。她翻到背面,只有手寫的兩個字「Waiheke Island」,底下還有一個很淡的「J」字。
傑瑞米!
那個傢伙!
他不是去澳洲了嗎?她有些不明白。他已經去了十天——難道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