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燕可看不懂她們之間無言的交流,知道老爺沒有答應親事,她就安心了。
橙花左看看右看看,似懂,又非懂,決定出去外面轉一圈,看看到底發生什麼事。
皇帝沒想過有一日會以這種情況與自己兒子面對面。
這是他第一個兒子,剛剛出生時,他對這個兒子寄予厚望,甚至還讓他養在德妃名下,當時,他也想過將來應該由這個兒子承繼大統,然而年過一年,他越看越失望,這個兒子太平凡了,若今日只是繼承國公或侯爺之位,倒也無妨,可是大周的江山、千萬百姓……他覺得這個兒子不適含,想幹大事卻缺乏魄力,若是成為帝王,定只是一個由著別人操控的帝王,不過,若是其他幾個兒子更不適任,也只能選擇這個兒子了。
是啊,他對這個兒子還是持保留態度,但願他能破繭而出,沒想到他第一回幹大事,就干了讓自己難以容忍的大事,將他自個兒的後路完全斷絕了。
「朕想聽你說。」
半晌,周啟曜充滿悲傷的抬頭看著父皇,「兒臣很後悔,應該果斷一點,將他們遷入九華山,至少可以保全他們的生命。」
過年前,舅舅就察覺到異樣了,認為齊明聿日日入夜之後進宮有問題,提醒他當心一點,還說應該派人到慶豐府一趟,可是他覺得快過年了,父皇豈會在此時攪得朝堂不安,沒想到他失算了,父皇從來不是一個仁慈的帝王,應該狠的時候絕不手軟,要不二皇叔當初不會選擇詐死遁逃,因為二皇叔早就看透父皇,等皇祖父駕崩,父皇就會清算。
「你沒有其他話可說嗎?」
「事已至此,父皇要兒臣說什麼?」
他的路已經走絕了,說與不說有差別嗎?
「難道你連給父皇一個原因都沒有嗎?」
周啟曜嘲諷的一笑,「父皇會不知道嗎?二皇叔一開始找上兒臣,兒臣也是猶豫不決,兒臣豈能為了一個已死的謀逆之人背叛父皇?可是,父皇竟然特意給二弟挑了寧老將軍這樣的妻族,這不是擺明父弟經常向沈祭酒請益。父皇如此用心良苦的給二弟鋪路,只要不是瞎子,有誰看不出來父皇的心思?」
「所以,你就接受瑞王獻計,唆使你姑母去你皇祖母那兒出主意,甚至還下毒謀害沈祭酒的女兒,企圖破壞老二、老三跟沈祭酒的關係。」
略微一頓,周啟曜苦笑道:「可惜,上天不站在我這一邊,竟然教沈祭酒察覺此事,將妻女送到鄉下,兒臣也只好接受二皇叔的建議,豢養私兵,二皇叔甚至還幫兒臣找到法子,籌措豢養私兵的銀子「你可曾想過,你二皇叔為何如此好心的幫你?」
「兒臣知道二皇叔對父皇有怨,二皇叔想利用兒臣對付父皇,使父皇難堪。不過兒臣豢養私兵,並非真的想謀逆,而是想給自個兒留個後路。」
周啟曜很瞭解自己,真教他謀反,他會害怕,可是又擔心步上二皇叔的後塵,因此二皇叔建議他在天高皇地遠的祈州豢養私兵,給自己留後路,他深有同感。
聞言,皇帝冷冷一笑,「連自個兒被利用都不知道,你還妄想成就大業?」
周啟曜怔愣了下,「父皇這是何意?」
「你手上有多少藏私兵的莊子?」
「兒臣手上有十處莊子。」
「朕查到的莊子有三十處以上,這多出來的是誰的?」皇帝的眼神充滿憐憫,這個兒子實在太嫩了,「這會兒你應該明白了吧,瑞王建議你豢養私兵,目的不過是為了將他的私兵遷入大周,將來鼓動你謀反,由你為他打江山,惡名由你來承擔,而他等著坐收你的勢力。」
周啟曜久久無法回過神,難道他自始至終都是別人手上的棋子嗎?
「一個名義上早就死掉的謀逆之人,如何會平白無故幫你,難道你不奇怪嗎?你是朕的兒子,難道你承繼了大周的江山,他的怨恨就能平息嗎?」
雖然疑點重重,但他總覺得那些不重要,只想著二皇叔的提議是否於他有益。
「無論你相信與否,朕還未決定立誰為太子,你們終究太年輕了,連北夷和西戎有多強焊都不知道,朕只能讓老二跟你先擁有並駕齊驅的實力,讓你們在競爭中成長,再來決定誰更有能力承繼大周江山。」
換言之,他太過急躁了,這是想登上九五至尊過程中最大的忌諱。
是嗎?父皇偏心二弟,這是誰都知道的事,可是在此爭執不下又有何意義,是他太急躁了……不,該說,是他太傻了,從小就聽過二皇叔,知道他聰明絕頂,可惜太過耀眼了,連皇祖父二皇叔都沒看在眼裡,終於惹來皇祖父的厭棄。
「朕要如何處置你?」
「父皇給兒臣一杯毒酒吧。」這會兒周啟曜倒是很果斷。
「你就只有這點出息嗎?」
周啟曜驚愕的瞪大眼睛,這是什麼意思?父皇要留他活命嗎?
「眨為庶民,去北燕州。」
周啟曜臉色一變,這不是比要他的命更令人難堪嗎?
「朕可以不管你的死活,但是那些無辜受你牽連之人,朕於心不忍。當初齊家去了西北,世人皆以為齊家走到盡頭了,司是齊家卻在西北熬出頭,你皇祖父當初要朕去西北,不只是要朕見識戰場的殘酷,更是要朕學習齊家的堅忍不撥,你就努力證明自個兒也能像齊家人一樣,在北燕州那個堅困的環境活下來吧。」
皇帝起身走出宗人府的牢房。但願他能明白為父的心情,將他放逐到最艱困的北燕州,是真心盼著他活下來,相信將來無論哪一位皇子承繼大統,他在他們心目中不再是威脅。
正當皇帝在宗人府的牢房見大皇子,齊明聿已經領著安王府的侍衛隊圍困承恩寺,順利擒獲瑞王,隨後將瑞王押送到慶豐府衙的牢房。
大皇子由皇帝親自處置,瑞王當然是由安王出面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