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天昂心潮澎湃,好想說什麼卻發不出聲音,良久才沙啞著聲音說:「我說過,你是個自私殘忍的女人?」
游理想笑答,「嗯,說過。」
「我收回。」他閉上眼睛,心漲得滿滿的。
游理想微笑,任由他抱著,仰頭看著偌大世界喃道:「先說好哦,我還是沒打算結婚,結婚好麻煩,兩家人要碰面,要辦酒席,鬧得人盡皆知——」
「好。」他略微放鬆力道,可摟著她的動作不變。
游理想莞爾,又說:「懷孕會變醜,會發胖,身材會變形,還有好幾個月不能那個,好多男人都是那時候出軌。」
「就算你變胖變醜,也還是我的理想。」
她微笑,「好吧,雖然知道甜言蜜語不可信,但還是相信你。」
他摟住她,閉上眼睛,藏起眼底的水光,怕被他的女人嘲笑。
可她知道他的激動,雙手輕輕環上他,知道自己終於用對了方式愛他,愛對了,這種滋味,很美麗。
然而古天昂很快後悔了。
手術當天,瞪著那幾張寫滿密密麻麻事項的手術同意書,他遲遲簽不下字。
「沒事的,只是小手術,別緊張。」主刀醫生看出他的擔心,安慰他。
可古天昂頭上滲出汗水抬頭盯著醫生問:「你剛剛不是才說手術過程中有可能大出血?」
醫生反被他問住,但隨即笑著說:「那只是例行的說明,醫生動手術前都需要向病人及家屬說明手術有可能會伴隨的風險,可我也告訴你,她的腫瘤不是很大,且很多年沒變化,所以你不用這麼緊張。」
古天昂知道,可是……「讓我再跟她說兩句。」
醫生笑,叫來護士帶他進去換無菌服,又忍不住小聲嘀咕一句,「沒見過這麼在意老婆的。」
古天昂顧不上被笑,穿戴整齊跟著護士進手術室,她躺在床上,還未打麻醉,一旁的醫護人員已經開始做準備。
游理想看他進來,皺眉問:「怎麼了?」
護士笑道:「你先生遲遲簽不了字,擔心手術出問題,一定要再跟你商量。」
雖然兩人沒結婚,可看他們的互動,醫護人員都認為兩人是恩愛夫妻。
游理想伸手握住他的手,發現他指尖冰涼,微笑著安慰他。
古天昂湊近她輕聲說:「還是算了,沒有孩子也可以。」
她笑,伸手撫上他緊蹙的眉心道:「我想要幫你生個孩子,現在不是你想要,而是我想要。」
她抓過他手上的手術同意書,握住他的手,與他一起,一筆一劃,簽下他的名字。
她盯著那三個字心滿意足的看著他笑,「看,有字為證,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放心,我捨不得丟下你。」
他閉眼,額頭抵著她的,啞聲道:「游理想。」
「嗯?」
「謝謝。」
游理想微笑。
「好了!字簽了,可以出去了,手術不會太久,請到外邊等。」護士攆人。
古天昂乖乖離開,麻醉師上前幫她消毒,羨慕她說:「你們夫妻感情真好。」
針紮下去,游理想卻不覺得痛,這對她來說也是愛情的甜蜜,眼皮開始變得沉重,在最後一線光亮中,游理想笑喃,「是啊。」
不是夫妻,卻勝似夫妻,一切形式、言語,都抵不過他們相愛的事實……
等待的時間對古天昂來說彷彿沒有盡頭,分分秒秒都是煎熬。
看著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醫生說手術進行的很順利,麻藥也已經差不多褪了,游理想從恢復室被推出來,古天昂迎上去小心翼翼牽住她的手,一路護送她到病房,聽護士吩咐將她輕輕抱上病床,到這時,他仍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等護士走了,她雖有打止痛針,可還是有些不適,看她隱忍的皺起眉頭,他把她的手貼上自己的臉,低喃著,「知道你動手術的時候我想什麼嗎?」
她搖頭,想要微笑,卻因疼痛而做不到。
他看著她,眼睛裡閃動著晶瑩,哽咽道:「就算一輩子沒有孩子,我也只要你。」
人生第一次害怕,便是害怕失去她。
游理想感動地伸手摟住他,將他抱在懷裡,這種感覺很奇妙,好像他此刻是她的孩子,讓她窩心,想用全部身心去愛護他、安慰他。
她想,他們是真的深愛著彼此,否則怎會愛到完全失去自我,一心只想變成對方心中的完美。
出院後古天昂提議送她回游家,因為術後需要休養,飲食亦馬虎不得。
可游理想拒絕,她連動手術的事都沒有通知老媽,在她看來這只不過是一件小事,看他一臉不贊同的表情,她笑,故意以命令的口吻道:「我要喝湯,你去買材料回來我來做。」
古天昂失笑,搖搖頭,只得出門。
可不到一個小時,他回來時身後領著一個人。他向她介紹,「我請了月嫂,叫紅姊。」
紅姊打過招呼,提著一大堆食材一頭鑽進廚房。
游理想哭笑不得的瞪著古天昂道:「只聽過生孩子請月嫂的,有誰做個小小的子宮肌瘤手術還要請月嫂照顧的。」
古天昂不以為然,「總之你給我乖乖聽話好好休養,否則我就把你送回家讓伯母照顧。」
游理想吐舌,知道他是認真的,不再同他爭辯,拍拍身旁位置說:「躺一下吧,你昨晚都沒怎麼睡。」
昨晚她傷口痛,還有各種酸痛,睡得不安穩,他就一直守在旁邊。
古天昂搖頭,穿了外套又準備出門。
游理想挑眉,「又要幹什麼?」
「我去幫你買些打發時間的東西,一直躺在床上會無聊,我馬上回來。」
游理想失笑,「我看電視就好啦!」
他搖頭,「聽我的。」
她無奈,敗給他,這種時候才發現他固執得要命。
半個小時後他進門,手上提著一大袋東西,懷裡還抱著一束花。
他放好東西,將花遞給她,「經過花店才想起來,我好像從來沒送過你花。」
游理想嗅嗅懷裡綻放的非洲菊笑著問:「為什麼不是玫瑰百合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