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甚麼也沒做啊!」卓晉生一臉無辜。「你也看到了,是曼麗她自己找上我的。」
他還這樣耍弄她!沙昔非更氣惱了,狠狠地瞪著他,幾乎要瞪出火花;他愈是這樣無所謂,她愈覺得氣憤。
「說來說去,你就是要著我好玩的是不是?你根本沒有存心想解決這件事情--」她一直抑制不住狂燒的怒火,滿不是滋味地吼叫近似咆哮。「既然如此,你乾脆一開始就跟卓瑤結婚算了!幹嘛還找上我?去你的,我不幹了!」
說著氣沖沖地轉身走向門口,連背影都在著火。
卓晉生撐手跳過桌子,趕上前將她拖住,稍微一點氣急敗壞。「回來!你想幹甚麼!」
「很簡單。我不幹了!我要立刻離開這裡。」
「離開?你知不知道你在說甚麼?」卓晉生不禁皺起眉,以為他聽錯了。
沙昔非索性一個字一個字說:「你沒聽清楚嗎?我說我要走人,這齣戲我不再演下去了!」
她甩開他,掉頭又要走人。卓晉生反手又扣住她的手腕,將她再拖回來。
「給我回來!」他的從容消失了,換上一絲狼狽。
沙昔非再次甩開他,他再將她捉住,她又掙扎,他依然將她拖回來,她再掙脫--他不耐煩反覆,乾脆攔腰將她抱住,讓她動彈不得。
「卓晉生,你放開我!」沙昔非掙扎地拉開門,又被卓晉生擋回去,更加的光火。「你鉗住我做甚麼?我不演就是不演了!」
「你當真要走?不要你的酬勞了?」這招對付她的衝動魯莽最有效。卓晉生壓低嗓子,輕聲在她耳畔引誘。
沙昔非正在氣頭上,聽見這句話,火氣倏然冷卻不少,恢復一點理智。偏偏這時候,鄭曼麗像蛇一樣又滑溜進來,嗆鼻的香氣如火料,復燃起她滿肚的惱火。
「我就知道你想趕我走好趁機會勾引阿晉!」鄭曼麗指著她的鼻子叫嚷,完全是爭風吃醋的女人口吻。
沙昔非惱怒地用手肘撞開卓晉生。依照她平時的個性,她多半會反身摟住卓晉生,吻他或親他甚麼的,好氣氣這些歇斯底里的女人,但現在,她一肚子火,失去了平素的冷靜從容,渾身的衝動。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生氣,情緒如此地不受控制,她從來不曾犯這種「錯誤」,更不會有任何情緒性或神經性的失常舉止,然而,這時,她竟卻如此沉不住氣!
她氣卓晉生拆她的台,對他模稜兩可的態度感到憤怒,甚至,她把這些日子來受到的折磨虐待都算上,連卓瑤的「陰險」地也一併記了賬,情緒一爆發便不可收拾!最令她忍無可忍的,還是鄭曼麗故意在她面前那般挑釁的招搖,而該死的卓晉生竟然還火上添油地隨鄭曼麗起舞,見了那愚蠢的大哺乳動物就忘魂!
本來,這種類屬工作上的「挑釁」,她見招拆招,不管任何突發狀況,她都能視情況一一解決應付。她是職業級的,以扮演愛情為生,從來不會被任何侵擾干擾她的情緒,讓她的感覺混淆,而牽扯或捲進不該的混亂裡,但現在,她的情緒顯然被牽動,混淆了她的感情,而失去控制。
不知為甚麼,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氣。
卓晉生這麼不合作,教她怎麼再把戲演下去?
不演了!不演了,說甚麼她都不演了!
「我不幹了!你自己看著辦好了,卓晉生。你就跟這個蠢女人攪和去好了!」她忿憤地扭過頭,把半掩半合的門踢開,聲音裡全是火氣,特別有種禁不住,似怒似妒。
「你給我回來!」卓晉生還要攔她,被鄭曼麗拖住,兩隻手臂像蛇一樣地纏繞住他,讓他脫不了身。
「她要走,就讓她走嘛!阿晉。那種女人,不要再理她了,我會留在這裡陪你的。像這樣,就我們兩個人,不是很好嗎?」像蛇一樣的那黏膩,含了嗎啡、毒般的企圖教人上癮,麻醉人的神經。
「甚麼事這樣吵吵鬧開口?」
一陣的喧擾聲引來了卓老太,恰巧擋住沙昔非。
沙昔非氣怒正盛,看見卓老太,衝口說道:「你來得倒好。告訴你,我不幹了!你休想再虐待我,我馬上就走人!你很高興對吧?你千方百計想趕我走,我乾脆就稱了你的意!」
丟下這些話,也不管卓老太的反應,燒著滿腔火氣大步地走開,迎遇上在後頭的卓英生和卓瑤。連卓英生父母,也一臉不知所以地趕來一旁。
「阿非,你怎麼了?發生甚麼事?」卓英生見沙昔非滿臉怒氣橫衝直撞地大步衝動,伸手抓住她。
沙昔非躁動奔流的情緒一時被堵住,側險瞪著他,沒有一絲軟化。
「你去問卓晉生吧!」她甩開他。盛焰如花的臉寵,卻凝了氣,在他心房僥出一個窟緩,僥出一個侵蝕的空隙。
燒成了她對他,一個意外的算計。
第七章
缺乏影像的刺激,通常熱情會比較難以持續,一如這天氣,和懶懶的心緒,需要一點加溫和刺激。
舞台上,炙目的燈光和撼人的音樂正準備著這樣的加溫和刺激。黑壓壓的舞池裡,滿滿是人;轟耳的音樂正不斷慫恿著所有的興奮激動,放蕩而起。
沙昔非擠在滿場歇斯底里的男女中,臉上架著一副突兀不諧調的黑墨鏡,表情顯得有點不耐煩,對她面前的東尼王扯個嘴角,說:「東尼,我老娘今天真的會來這裡?」
「應該會來。她這幾天,幾乎天天都和毛莉她們那幾個在一起。」東尼王還是那身噁心的優皮裝扮,媚眼滿場亂瞟。
舞池擠滿了人,放眼望去,竟多半是女的;不斷有人擠向前來,拚命想站到最前頭。
「這些女人……」沙昔非搖搖頭。只不過是場男人跳脫衣舞表演,值得這麼瘋狂、興奮和期待?真不知道她們腦袋瓜裡在想甚麼!
看場男人脫衣舞表演,就算是突破禁忌、解睨某種束縛得到解放,甚至自以為前衛地沾沾自喜?這些女人,跟她那個貪慕男色的媽,想來也沒有甚麼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