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非。」卓英生見她不說話,試探地問:「如果,大哥跟鄭小姐分開,你會跟他復合嗎?」
很理所當然的假設性可能的問題。沙昔非坐起來,想了想搖搖頭,不置可否說:「很難講。我也不知道。你別忘了,奶奶她很堅持晉生跟小瑤的事,非要晉生娶小瑤不可。」
提起這件亨,卓英生煥光的眼神立刻黯淡下來;沙昔非把這變化瞧在眼裡。不禁有些氣悶。卓英生或許對她有意裡,畢竟還淺得有限度,要跨越他對卓瑤從青梅竹馬起「發瘋式」的感情,恐怕還得費一番工夫。如果把她和卓瑤放在他心中的天平上,比較起來,可能卓瑤的份量要重很多。
他站起來走到水邊,撿了一顆小石頭丟到水裡,而後雙手交放在身後,回過頭來朗聲說:「談談你跟小瑤的事吧!你跟她怎麼樣了?和她的感情有沒有進展?」
卓英生跟著站起來走到她身旁,也撿了一顆石子,奮力丟向水中央。
「沒有。」口氣很無奈。「她一直在躲著我,避著不肯面對我,我根本不知道她心裡怎麼想或有甚麼決定;被我逼急了,她就顯得很無奈地說奶奶怎麼說她就怎麼做,完全順從奶奶的意思。我知道她從小就很聽奶奶的話,不敢違抗奶奶的意思,可是這畢竟關於她一輩子的幸福,我不要聽她說奶奶怎麼說,我要聽的是她自己的意思!我要她告訴我,她到底愛不愛我,可是,她就是一直躲著我。」語氣跟情緒由無奈轉升為激動,又由激動弱化成無奈。
沙昔非又丟了一顆石子,替代歎息。水起漣漪,濺了一絲不以為然的氣息。
卓瑤一副文靜的小女人態,可未免也太陰險攻心機,喜不喜歡也不擺明著講,故意拿卓老太當借口;其實她內心都算好了,她有意的是卓晉生,卻擺著一副逼不得已,不得不然的委屈無奈,以退為進,一步一步都算計得好好的。偏偏這愚蠢的卓英生,當局者迷,竟鈍得怎麼也看不穿。
「阿非,你看小瑤她是不是喜歡我大哥?」卓英生其實也有疑惑。
還不笨嘛!沒到不可救藥的地步。沙昔非側望他一眼,打了一個水漂兒,石子在水上連跳了幾跳才沒入水中。
「這種事你問我,我怎麼會知道?你不該問我,應該去問她。」
「我知道,可是她一直躲著我,教我從何問起?」卓英生的表情真的是苦惱。沙昔非眼珠子一轉,有了算計。如果卓英生知道卓瑤喜歡的是卓晉生,也許就會放棄也說不定。而卓老太要她接近卓英生,正好給了她明目張膽引誘的方便。
「你放心,總是碰得上的。」她微笑安慰他。彎身撿了幾顆小石頭。「先別再想那麼多了,我們來打水漂兒--」她側身投丟出一顆石子,石子在水面上跳了兩跳,凌波微步,像在跳舞。
卓英生看她玩得起勁,也覺得有趣,撿了幾顆小石頭。兩人互視互笑,互相競賽;小石頭在水面上跳落不斷,劃起一弧一弧的半圈圓滿。
「看我的!」沙昔非逞能,搶步到前頭。腳步卻沒有站穩,身體危險地搖蕩著,險險要掉到水裡。
卓英生不及細想,連忙縱身向前,將她攔腰抱住;沙昔非順勢雙手搭在他肩上,摟住他,側臉偎入他懷裡。
但這個「順勢」,若起來就很故意。
她抬起頭。眼神漾滿了水般的柔情。但是,她還不及開口,就有個醋味十足、嫉妒不滿憤怒的聲音先響起。
「你們在做甚麼?」好巧不巧,居然被卓晉生給撞見。
「剛才我差點掉到水裡,是英生及時將我拉住。」沙昔非若無其事的離開卓英生的懷抱。
卓晉生狠狠地警告她一眼,嫉妒加生氣。這該死的女人,千方百計勾引他弟弟,突竟存的甚麼心?
「你既然回來,怎麼不通知我一聲?我好去接你。」
「你工作那麼忙,我怕會耽誤你的時間,讓你添麻煩,所以就自己來了。」
「是嗎?」卓晉生哼了一聲,不滿地看看她。又望望卓英生,口氣很不客氣,幾乎是警告:「英生,阿非是我的未婚妻,你就算心裡對她有甚麼意思,也不許你打她的主意。聽懂了沒有?」
「大哥?」卓英生驀然一呆,卓晉生的態度太不尋常;他第一次用這種口氣對他說話,顯得哪樣重視沙昔非。他挺挺胸說:「你既然不要我接近阿非,為甚麼還要跟別的女人牽扯不清,傷害她,逼她離開你?」
「這是我的事,我自己會解決,你少管!」
「可是,你知不知道,阿非這次回來是要……」
「好了!我沒空聽你囉嗦。」卓晉生不耐煩地皺眉。轉臉向沙昔非,傾個頭,示意她跟著他。「走吧!我車子就在前面。」
沙昔非隨他視線看過去,才發現小橋前停了輛黑色的 車子,駕駛座的車門還開著,似乎駕車的人出來得匆匆。
「那是你的車?」又破又蝕的「台灣保時捷」不見了,換了一輛嶄新的正牌保時捷。黑黑的漆皮,亮到極色,新得會刺人眼目。
「沒錯。你有甚麼意見嗎?」卓晉生一肚子氣。為了這個虛榮的女人,他甚至連車都換了,把他母親送他、而他一直捨不得掉換的車子鎖在車庫裡。
沙昔非嘴角浮起一抹近似嘲謔的笑。但她不敢太放肆,搖頭表示沒甚麼。
「既然沒意見,那就走吧!」卓晉生悻悻地白她一眼,沒放過她那個嘲謔的笑。這傢伙,居然還敢笑他!她難道不知道他這樣做都是為了誰!
不料,沙昔非接著說了更讓他生氣的話。
「不用了。反正很近,我跟英生慢慢走回去就行了。」
「上車!」聲音隱然有了怒意,強制命令。
「不必了!」沙昔非還不識相地推辭。
「上車!」更暴跳的一聲躁怒。
「真的不--」
「我說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