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了?」
「兩個多月……」辜敏芝發現自己愈來愈招架不住,因為戈仲傑的目光實在犀利、嚴峻,難怪他始終能打蠃官司,因為連她自己都覺得遲早會被他識破一切。
「快三個月了。」
「所以年底會生?」
「十二月。」
戈仲傑不知道是自己從來不曾瞭解過,還是她的演技太好,她竟然能如此面不改色的說謊,他真是太低估了她了。
「牛筱如告訴你的?」辜敏芝問道。
「不是你『轉告』她的嗎?」他反諷。
「我只是認為她應該知道。」
「然後要她別介入我們?」
「仲傑,她有男朋友,而你……你有我,你們本來就不應該在一起,而且我又有了孩子,雖然你可以不負責,但是我相信你不是一個如此冷醅無情的男人。」辜敏芝既柔又剛,她知道的招數全用上了。
「如果真有這麼一個孩子。」戈仲傑不想傷害她,他希望兩人能好聚好散,更何況他們同在律師圈子裡,不好撕破臉,「但真的有嗎?」
「你不相信我?」辜敏芝早知道他會存疑,「我們可以一起主婦產科檢查。」
「你不怕事情穿幫?」
「我怕什麼「
辜敏芝的確是有點膽識,這點令戈仲傑不得不佩服,在這樣的情形下,她還可以臉不紅、氣不喘的硬掰下去,她在賭,賭他不會真的帶她上婦產科,因為「意外」總是有,不管當事人有多小心。
「所以你要和我結婚?」
「不勉強。」
「你可以當單親媽媽?」
「別的女人行,我也一定可以。」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非要逼著我娶你,而且還去找牛筱如?」他不解了。
「我只是不希望她高興得太早。」辜敏芝一臉惡意的笑,「而你快要有孩子了,我認為這是一件大事,她應該知道。」
「敏芝,我從來不知道你是這種女人。」
「哪種女人?」
「工於心計的女人。」
「不,我一點也不工於心計,而是她憑什麼得到你?你忘了她還開過你一個大玩笑嗎?你不該喜歡她、不該
愛她的,你應該恨她、討厭她!」辜敏芝愈說愈激動,「這太不合理了!」
「敏芝,感情的事無法用合不合理來解釋,我不是刻意要愛上她,是那份感情在不知不覺中……」
「我早有預感!」辜敏芝叫道,「在你出發前去紐約那晚,我就有預感,但我不能阻止你去。」
「既然你留不住我的心,那麼拴住我的人又有什麼用呢?」戈仲傑試著和她講道理。「我們即使做不成夫
妻,還是可以當朋友啊,我們可以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我辦不到。」她冷漠的說。
「為什麼?」
「我已經聽兩個男人說過這種話,要當我一輩子的好朋友。」辜敏芝突然狂笑起來,「結果呢?一旦他們有了新歡,就不再記得我這個『老朋友』、『好朋友』、『舊愛』了!
「敏芝,我不是這種男人。」戈仲傑很誠懇的說,「我可以向你保證……」
「一樣的對白。」她狠狠的瞪他。
「不是天底下的男人全都一樣。」
「錯了!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樣的。」辜敏芝對他冷冷的一笑,「更何況我現在有了小孩。」
「你沒有!」
「如果到了年底我真的生下一個小孩呢?」她知道自己穩操勝算,「如果那個小孩是你的翻版,和你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呢?你敢冒這種險嗎?你那個牛筱如敢這麼拆散你和孩子嗎?」
「你真夠狠的了!」
「戈仲傑,是你先對不起我。」
「我只是愛上了牛莜如,並沒有犯什麼罪。」
「你該愛我的!』」
「但我不愛你。」
「那麼你就該嘗嘗你不愛我卻和我在一起的苦果。」
第十章
兩個同樣陷入低潮的女人相約吃晚飯。如果說這陣子是她們人生中最黑暗的時期一點也不為過,這樣的日子對她們而言的確難捱。
「莜如,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我想去紐約。」
「再去紐約?」
「這回我是想去遊學,為期一年。」
「一年?」黃星怡低呼,但是她可以瞭解牛莜如的心情,不管辜敏芝的懷孕是真是假,在道義上,表哥都該負責任,站在同是女性的角度,她也不希望表哥是個無情的人。「你都想清楚了?」
「我已經想過很多遍了。」牛莜如是百分之百的想通了,她不要當第三者,不要當個一輩子良心不安的女人,她不想這麼悲哀的過日子。
「那我祝福你。」
「謝謝。」
「只是苦了我的表哥。」黃星怡補上一句。
「學姐,他哪裡苦?他妻子和孩子都要有了,照中國人傳統的說法,他應該是一個最幸福的男人,我們該恭喜他。」但若說牛莜如的話裡沒有一點酸味,那是欺騙人的。
「莜如,孩子有沒有還不知道,而這個妻子呢?我想絕對不是他心裡真正想要的。」黃星怡可以體會表哥此刻心中的苦澀。
「學姐,你呢?你最近好像也不太順利。」不想再談自己的煩惱,牛莜如知道她的日子也是灰色的。
「我現在是什麼都不順。」她自嘲。
「你的工作……」
「我想換跑道了,傳銷這行太辛苦了。」
「學組,別灰心,再怎麼不如意,至少還有個阿奇在等你啊。」
「阿奇……」一說到他,黃星怡忽然有點想哭。「他也不一樣了,現在居然每天努力的學修車,想將來自己開一家修車廠,而……而每天中午都有個叫阿麗的女孩給他送便當。」
「那女孩是……」
「他相親的對象。她八成愛上阿奇了。」
「你難過?」
「我當然難過。」黃星怡知道自己幾乎不曾給過葛奇宏好臉色,但那是因為他以前老不務正業啊,如果他變了,她或許可以接受他,但是現在,他似乎也不在乎她是不是要他了。
「所以你是喜歡阿奇的嘛。」牛莜如一副她早就知道的表情,「我沒看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