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見那個嬌滴滴的小妞自稱是鬼,三個小偷笑得前俯後仰。
「不信是嗎?」女子豎起左手,呼的一聲,一團橙色火焰在她手上跳動起舞。
三個小偷神色一變,不敢再笑了。
「我告訴你們快逃的。」姑娘挑開另一邊輕紗,露出揮揮變形的另外半邊臉。
「啊,啊啊啊……救命啊!」那三人見到駭人的鬼臉,嚇得立刻丟下偷到的東西落荒而逃。
「真好玩。」女子滅了手上的火,放下輕紗,彎身去拾地上的藥材和銀兩。
「我來。」落落閃身出來,幫她一起撿,看得出這位姑娘手腳不太靈活。
「謝謝你。」女子開朗地道謝。「不用客氣。」
「我叫杜雨青。」女子透過薄紗打量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孩,對她寡言卻又幹練的樣子產生了好感。
「奴家燕氏。」落落頭也未抬的介紹自己,她與喜安共同守著秘密,人前人後都非常謹慎和低調,她很少向人說自己的名字。
「嗯?難道你是燕喜安燕大人的家人?」
「姑娘認得我家官人?」
「燕大人深得寧川百姓愛戴,他是一位好官,我還聽說,燕大人在當地剿匪有功,他娘子也出了不少力。」她家那口子為解她身上奇毒,帶她尋醫問藥地走遍大江南北,她總不忘探聽各地的狀況。
落落微微一笑,手上未停地繼續收拾。
「杜雨青。」忽地,一聲惡面的怒咆在兩個人的頭頂上炸開。
「哎,相公你來了。」杜雨青笑道。
「為什麼又跑出來?」
「天下有好多人需要幫助。朱桓楊那只臭狐狸做皇上又不好好治國,每天只知胡亂搞,弄得民不聊生。」也不管有外人在,她就大肆批評起當今聖上。
「你才是最需要幫助的人,你還有病在身。」同樣戴著黑色帷帽的男子又氣又擔心地說道。
落落一邊留心杜雨青的話,一邊也感歎她雖然有個凶巴巴的夫君,但卻視她為珍寶,即使她有著那樣可怖的面容,她的夫君也依然不離不棄,生死相隨。
鼻子猛地一酸,她眼眶紅了,她沒有回到小乖身邊,享受寵愛的運氣……
一想到此後那個人再與她無關,他的寵愛屬於別的女人,壓抑的痛楚擋也擋不住的襲來,無論她再怎麼想逃避,這深刻的痛楚還是永留在她心底。或許他們今生注定陌路……
「別拉,不要……人家不要走啦。」
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間時,杜雨青的夫君已失去耐心,抱起娘子就往前大步邁進,任由娘子邊掙扎邊軟軟地撒嬌。
「杜姑娘放心,我會把東西還給陳大夫的。」落落振作精神,對著杜雨青的背影說道。
週遭又恢復了寂靜無聲,她孤單的看著大地陷入黑暗,接著,亮起星星點點的燭光。
四周空蕩蕩的,她覺得自己好像找不到回家的方向了。
她突然好想再次聽到他說,喜歡她……
第6章(1)
四月初七,風和日麗,落落隨著燕喜安踏上了祭陵的旅程,她作夢也沒料到,這是一個圈套,直到朱桓楊奇跡般地出現,深情又悲痛地執起她滴血的雙手。
轉眼間,她再無處可躲。
「落落,我依然喜歡你。」恍惚間,好像有人在她耳邊這麼說著。
燭火跳躍著,一直在她眼裡閃動。
「落落聽到了嗎?我依然喜歡你!」
有人輕搖她的身體,那些燃燒的光亮,逐漸變成夜明珠的光華,柔和澄黃。
「落落?」
那人不停地搖著她的手,用她最喜歡的柔和嗓音叫她。
「這是哪裡?」落落忽地回過神來,首先映入她眼簾的,是穿著一襲明黃色龍袍的熟悉男人,然後她注意到這裡是一間密室。
在山道上時因為太過震驚,令她很難接受眼前發生的事。
落落此時手心裡沁滿濕汗,她心心唸唸,萬般不捨的男人正含笑地看著她。
這個人應該被埋在滾石之下,她拚了性命想從亂石裡救出他來。
然而,這一切都是他引她出來的計策,他安排這一切,看著她為他心急如焚、失去理智,最後點了她的穴,將她帶到這裡。
「這是我們的陵墓。」朱桓楊輕聲回答,牽著落落的大手既霸道又溫柔。「放開。」
落落咬牙動手推他,可他的身影文風不動,黑玉般泛光的眸子幽幽黯黯地緊鎖著她。
「該生氣的人是我吧?」朱桓楊隱忍地笑了笑,努力克制心中的憤恨。
「好了好了,我不會怪你,小乖一輩子都不會怪落落。」他相信單純天真的落落絕對不會做出背叛他的事。
「千不好萬不好,都是該死的燕喜安不好,他肯定沒安好心,對你說了花言巧語,騙你成親,你又那麼單純、無依無靠,結果才會被逼無奈地嫁給他,對吧?」
他一會再去好好收拾他!朱桓楊在心底無聲地補上這一句。
他的聲音軟化了她的心房,可一想到他的妻妾時,那些酸澀和怨懟的情緒怎麼也抹不去,春燈節上他親密地扶著他的皇貴妃那一幕不斷掠過她眼前,一再地提醒她,那是她心上永遠無法癒合的傷口。
落落定定神,躲開他的視線,沉默地觀察四周。
他說這裡是他們的陵墓?這個地方無門無窗,雄偉遼闊,至少能停上二十輛馬車,四壁是用上等石材堆砌而成,正北面有兩張白玉床,兩邊的石牆上繪著巧奪天工的壁畫。
墓牆兩邊,各有三十顆碩大的夜明珠,將幽冷的墓室照得透亮。
「落落。」朱桓楊往前靠了靠,在她雪白的頸子處用力嗅了嗅,很好,熟悉的伽羅香,她還帶著他給的信物。
他笑了,無比欣喜。
落落狠狠瞪他一眼,抗拒地往後退。
他輕聲咳了咳道:「落落,我知道你怪我沒能及時找到你,但我有苦衷的,我衝進大火裡找你,然後被趕來的十弟打暈過去,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被帶到了幾十里外,他還把我擱了起來,等我再回去時,龍陽郡已經消失了。」